蒸汽机车在地道里颠簸,李满仓护着怀里的《机枢要术》,鼻尖却飘来熟悉的酱菜香。车灯扫过洞壁时,他瞥见裂缝里塞着几个陶瓮——正是四合院去年秋末腌的雪里蕻。
"师父,这地道通着咱家地窖!"腊梅指着仪表盘上的琉璃厂地图。许大茂突然抽着鼻子嚷:"酸菜缸!我的酸菜缸在右舷!"果然,德国造的保险柜缝隙里,正滋出自家老卤水的酸味儿。
机车停在一处穹顶地穴,李满仓掀开舱门,竟见八仙桌上摆着冒热气的豆汁焦圈。三大爷蹲在钟乳石下熬面茶,铜勺刮着桶壁的脆响和洞里回声应和:"早算着你们今儿个回,老槐树昨夜里抖了三斤槐花下来。"
栓柱卸了齿轮当擀面杖,案板上的饺子剂子压出精巧榫卯纹。林素心捧着南洋锡壶斟茉莉花茶,热水浇在壶身凸起的"宝华楼"徽记上,竟激出段《四郎探母》的皮黄调。
"先祭五脏庙。"李满仓用雕刀削着酱萝卜,忽然刀尖一顿。萝卜芯的纹路竟与《鲁班密录》缺失页的星轨暗合,他蘸着麻酱在青砖地上画线:"你们看,这腌菜坛子的摆法..."
冬至头天,四合院天井支起笸箩。李满仓揉着醒透的面团,教狗剩擀馄饨皮:"要中间厚四边薄,跟雕窗花一个理。"面杖滚过案板,带出云头纹的印子。腊梅剁的羊肉馅掺了槐花蜜,许大茂偷偷往里掖了枚铜钱。
"掌柜的,二两拨鱼儿!"胡同口爆肚张的吆喝混着蒸汽声传来。林素心将南洋木薯粉搓成珍珠丸,下锅时撞见三大爷往铜锅贴饼子——玉米面里掺了檀木屑,说是光绪年间的防粘秘方。
栓柱用机械臂雕的冰灯挂上槐树,里头镇着前日藏的酸梅汤。冰纹映着夕照,在地面勾出幅活字印刷版的《冬至九九消寒图》。赵文博扶正老花镜细瞧:"这'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九字,怎的少了三画?"
正热闹时,西厢房传来裂帛声。李满仓掀帘进屋,见晾在铁丝上的腊肉正往下滴油。油珠在砖地汇成个箭头,直指墙角腌酸菜的压缸石。许大茂搬开石头,底下埋着的锡壶里,竟藏着半卷用油纸裹的《营造法式》补遗。
小寒这日,老槐树冻出层琉璃壳。李满仓支起紫铜锅熬驴皮胶,胶香混着后院木工房的松脂味。腊梅举着冰凌往锅沿刮:"师父说要寅时的霜,您这卯时霜就差着药性呢!"
"你懂个六。"许大茂蹲在灶前添柴,"这火候得看驴胶挂旗,跟裱字画一个理..."话音被"啪嗒"打断,椽头掉下截冰溜子,正砸中晾在窗台的鹿角胶。栓柱捡起碎块对光一照:"里头有东西!"
众人围看,见冰晶裹着枚鎏金齿轮,齿尖刻满星宿符号。林素心取来南洋椰油化开冰壳,齿轮遇热竟舒展成张薄如蝉翼的铜箔地图。李满仓蘸着胶汁在地图背面补笔,缺失的"摇光"位正指向胡同口的爆肚张。
三大爷拎着二锅头掀帘进来:"刚老张头说他们家后厨闹耗子..."话音未落,狗剩已抄起顶门杠往外冲。众人赶到时,正见那祖传的爆肚铜锅在灶上自转,锅底錾刻的宝华楼徽记泛着青光。
腊月廿三,李满仓绑了新苕帚扫房梁。积灰扑簌簌落下,在方砖地勾出幅模糊的星位图。许大茂擦着景泰蓝火锅嘟囔:"合着咱家房梁是张星盘..."突然铜锅映出房檩暗纹,他蹬着八仙桌就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