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脸色难看,咆哮道:“决不可放其入城!”呈钳形向孙柔包夹。
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孙柔伏在马背上,右手挽刀,死死盯着阎行,纵马疾驰。
两军将接,孙柔等忽然从马背上直起身子,大吼扬手。
阎行等啊呀一声,忙勒战马。哗啦啦声响,前排停下,后排停不住,撞在一起,上百骑战马倒地。
一团团物事落在阎行阵中,惹得胡骑纷纷躲避,又引起更大混乱。
孙柔等马速却丝毫未停,呼啸而过。
阎行才发现砸在自己阵中的物事却是百十个水囊,恍然道:我等在北,位于上风口,何必担心孙柔故技重施!又悔又怒。
急忙提马在孙柔背后追击。
孙柔等更不回顾,埋头狂奔,一阵风般奔到城门下。城头飞矢如雨。
阎行终不敢冒着箭雨绞杀孙柔,即使他下令,恐怕胡骑也会退缩,只得悻悻勒马。
见孙柔回入城中,阎行又欲驰向东城去围攻李放主力,却听到士兵报告:还没等所派一万五千援兵投入战场,李放已经撤回城中。
阎行险些吐血,恨恨将铁槊戳在地上,骂道:“以一万对四千,还不能留住对方,何其懦也!”
阎行虽然恼恨损兵折将却未能留下李放、孙柔,城中李放等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悦来。
孙柔骑兵千余,回到城中的约有八百骑,折损两百。
李放四千人,折损近千人。
虽然战果惊人,交换比达到二比一以上,但对守兵而言,并不值得。
如今乃是盛夏,遗体难以保存,不可能运回原籍或者关东。李放遂将许晋安葬在凌充等人墓旁,立碑记之。
李放、孙柔、邓觉等东汉使者拜于墓前,发誓必诛阎行,为凌充、许晋等人报仇。
阎行再次攻城,李放等也顾不上哀伤,又投入到残酷的战斗中。
阎行围城已近两月,城中守具残缺,不得不拆毁房屋,制作滚木等物。
被围既久,普通士兵整天紧张忙碌,浴血厮杀,没时间想太多,而各郡将领可不像李放那样对田豫、荀攸盲目信任,认定冀城已孤立无援,东汉大军再多,也无法越过千山万水来救自己,冀城覆亡就在顷刻。不少人心中出现了动摇。
他们自然无从知道其实黎明已经到来,只是消息传播需要时间,又加上韩遂刻意封锁,因此还没有传到冀城。
李放瞪着周烈,怒道:“君亦出身西州名门,乃欲投贼耶?”
周烈被邓觉擒下,惨笑道:“何为官?何为贼?我率两千家乡子弟来此,如今已损失近半,再耗下去,岂非全化为鬼?届时我有何颜面见敦煌父老?阎行答应,若献城投之,可让我等西归。若君是我,该如何选择?”
李放道:“忠义之心,人皆有之。普通一卒,亦秉气节。汝号称爱兵,不过将战士视为权柄、私物,担心兵失权亡,汝何曾问过诸战士之志?
凉州兵牺牲虽大而战士不溃者,何也?将者秉忠义、以身作则之故。
汝既忧身惜命,反虚言爱护战士,何其鄙也!
且阎行仅言放过汝等,城破后百姓欲求一死恐不可得矣。汝何其忍哉!”
不欲与之多说,于大众前数周烈欲挟持自己、献城降敌之罪,斩之,以孙柔统领该部。
敦煌兵皆服从,虽周烈之亲戚兄弟,都拜倒谢罪,力陈未参与周烈之谋。
李放、孙柔一一抚慰,不动其职使。众人逐渐心安。
张猛在旁观看,眼眸深处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