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冕隔着火堆,他竭力保持清明,却始终不敢确定自己看见的是真人,还是自己的幻象。
那个人影越来越近,姜冕抬眸,一个男人的身影自洞口走来。
姜冕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郑琰。
“郑琰……”
姜冕气若游丝,声如蚊蝇:“郑琰……”
男人走过来,小心地将姜冕抱在怀里。
他看着怀里这个早已不成人样的人,好几次想将姜冕抱紧,又害怕让他更痛苦,只得这么小心翼翼地虚虚抱着姜冕。
男人身子因为太过心疼而不住颤抖。
姜冕对着这个人看了许久,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他笑了起来,伸出满是汗水的手掌去抚摸面前的人:“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
男人没说话,姜冕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无奈又自嘲地笑了起来:“看来我真的……真的快死了……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他现在在三郡……怎么可能回、回得来……”
男人始终一言不发,他运起内力,掌心轻轻按在姜冕胸口,似乎是想让姜冕舒服一点。
“噗——”
谁曾想这一掌下去,本来就痛得快陷入昏迷的姜冕,突然瞳孔一睁,继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昏迷了。
姜冕彻底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男人:“……”
姜冕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辰时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坐在篝火旁的谢潜。
谢潜坐在他对面,右手带着铁钩,左手拿个根木棍在拨柴火。
篝火上吊了口锅,锅里面汩汩冒着烟,正煮着粥。
姜冕看见谢潜,略微一怔,继而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瞬间恢复正常。
谢潜隔着火堆看了姜冕一眼,没说话。
两人都没有说话,偌大的山洞里寂静无声,只剩下篝火的声音。
洞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不时有鹅毛般的雪花被风裹挟着飞进来,落在洞口。
一炷香后,谢潜用碗舀了一碗粥,递到姜冕手中。
“多谢。”
姜冕道了声谢,双手接过那碗粥。
谢潜没吭声,又走回了对面坐着。
姜冕双手捧着粥坐在篝火旁,对着篝火发呆。
姜冕捧着那碗粥,冰冷的手总算有了点温度。
他还没完全从昨晚毒发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整个人不在状态。他浑身乏力,胸口隐隐作痛,嘴唇上也传来疼痛感,是他昨天晚上自己咬伤的。
姜冕呆了一会儿,才喝了一小口粥。
结果一口下去,胸口当即翻江倒海。
姜冕转身,呕出一口血来。
坐在对面的谢潜立即起身,快步走过来查看姜冕的情况。
“我没事。”姜冕吐出那口血,总算舒服了点。
谢潜端详着姜冕的脸色,似乎在确定姜冕究竟是不是真的没事。
姜冕吐出一口血,总算舒服了点,他坐直身子,看着谢潜:“谢潜,谢谢你。”
谢潜盯着姜冕看了一会儿,问他:“你恨郑琰吗?”
姜冕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样,不解地看着谢潜:“我为什么要恨他?”
谢潜:“这都是他惹出来的,若不是他,你不会变成这样。”
“不,”姜冕笑了:“这都是我应得的,他是刺客,杀了太多的人,所以合该有此一报。
早在跟他纠缠在一起那天,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害了我哥,害了苏仪,现在我来偿命,这很公平。”
“你就这么爱他?”谢潜说:“爱到心甘情愿为了他去死?”
姜冕:“他也同样爱我,不是吗?”
谢潜没有回答,姜冕说:“谢潜,你走吧,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不值得你为了我这么做。”
“你既然早知道你什么都给不了我,”谢潜注视着姜冕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抹细微的情绪。那情绪极细微,像委屈,又像不甘,却又带着点情不自禁的期待和侥幸:“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给我那块蜜饯?
就像你对郑琰说的,姜冕,当初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
你既然对我没感觉,你当初为什么要对我表露善意?
你是王子,那时候你已经跟郑琰纠缠不清了,你难道不了解刺客吗?
我们本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你的善意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不足为提。
可这点善意,足够让一个被当做杀人机器,和牛马畜生训练出来的刺客产生不该有的幻想。”
姜冕神情一滞,这次他静默许久。
只因为他知道谢潜说的没错,谢潜本来是个无忧无虑的刺客,可他一块蜜饯,打破了他原有的生活规律。
姜冕沉默了很久,才满是愧疚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太自以为是,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谢潜却半点不给他面子,他直勾勾看着姜冕,说:“你除了说对不起,就不能说点别的了吗?”
姜冕:“……”
“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郑琰已经走了这么久了,我如果真的想做什么,也不会等到现在。”谢潜说:“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受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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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潜说完,起身走到洞口,后背靠在洞口坐着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