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都郡中,韩谭天来至王氏桶楼。
他并未坐飞舟,乘坐马车便是为了隐匿行迹。
王炫听了韩谭天的汇报,恰时扑棱棱又飞进来一只纸鸢。
韩谭天展信观看,又说明了徐连生所为,已经将东出道路封锁。七日之内,定要拿下贾家商会。
王炫沉默许久,“韩贤弟先回家好好候着。此事你不必再过问,老夫亲自安排。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你要帮老夫照看好京都之事。”
“哥哥放心。”
待韩谭天离去,王炫拿出鸢纸,写信给伯崖郡顾家。
偌大一个王氏,自然不能只有包氏一只黑手。况且伯崖郡还是他家王氏的根基。
贾小楼与杨大可就算是通天的神仙,到了他们王氏地头儿上也只能老老实实认栽。
顾家是俗道世家。平日里行科帮助郡城调理气运。
接到王炫的信件之后,俩人乘飞舟匆匆出门。
风雨狂浪,飞舟穿破云层。国神观的监察大阵不曾察觉王信公封地中有飞舟起飞。
王炫夜听风雨,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这春末暴雨是天赐良机,还是垂死挣扎。
只要能让贾家商会交出明龙河运的股份,王氏所掌控的工料与土产便有了出路,瞬间能盘活棋局。
与王氏沆瀣一气的韩氏与张氏,更是可以乘风而起。这些年围剿齐氏的损失可以尽数补足。
因为齐氏掌控的港口对于王氏太过重要了。所以此时只有王氏带头跳出来,便是张氏,也只算是掺和一脚。
其背后,还有大把的勋贵仍在观望。
伯崖郡阴司城隍殿中,王埻被贬为阴司勾魂使者。如今身为鬼王,他却只能做一个阴差。在功曹司的板房里大喇喇地躺着。
他背后金光闪耀,数十路功德化作金盘。
王信公王埻,率禁军,携十万众。斩妖龙,以妖龙之躯驾云桥,通南北。
王埻这一身功德,可一点儿也不比“千年一相”王削少。
判官提着灵酒前来探望。
王埻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亲切笑容,“哟,你来此处作甚。快快离去,莫要招惹了是非。”
“晚辈来此是要告诉鬼王大人,您阳间后辈对紫明上人动手了。天时地利人和,皆在王氏。您说,若是紫明上人大败亏输,天上那些个不得已下来……您能否翻身?”
王埻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你是起了什么心思?翻身?如何翻身?去岁神殿勾了我那罪行?哪位金仙肯帮此忙?”
判官提壶放下,轻轻坐在一旁,“新任城隍还未上任,小神与主簿代您掌权。您若言语,阴司定然配合。”
王埻冷笑,“给我那后辈当牛做马,还要与天上星官卑躬屈膝。你这老鬼当真糊涂。我活够了,若非我家那位相爷心有大志。什么城隍,谁在乎?去了北方,做一个逍遥鬼王,想吃人吃人,想炼魂炼魂。岂不快哉?”
判官沉默许久,起身作揖,“既然如此,不敢继续打扰。臣下告退。”
王埻不屑地挥挥手,“走,走。等那新官到任,怕是没你的好日子过咯……”
王埻抬眼看了下白玉崖的方向,吹了阴气飘出窗外。
用不得天象法术,大家都是天道下的蚂蚁。
浊灰簌簌落下,王埻面目狰狞,肥肉挤在一堆,久久才平息怒气。
他也只能帮到此。
斩妖门的魄霆道人化作金光疾驰在伯崖郡外,看着厚厚云层中红光四射,电闪雷鸣。诸多鬼王求到他这里来,莫要掺和上清门紫明之事。肯指引紫明去白玉崖气运之地打坐,已是仁至义尽。
杨暮客走在风雨中,在高脚楼周围布下防御大阵。天地人三才之势,引导灵炁,四柱之上留下保安符。四张符纸灵炁相连,威能百倍不止。
纵然有玉香楼中坐镇,能帮她拦下些许小妖小鬼也是好的。
杨暮客已经料到此回定然是邪祟来袭,而非杀手登门。此乃从金日郡里口县总结经验得来。
当今工部尚书王炫若是以权谋私,不留痕迹的吞下里口县周围田土,总要比近百年用非凡手段毁坏气运要简单。
说明王氏最喜欢的还是这种阴私手段,而非动用权力。
经过小楼的总结,杨暮客明白,定然是动用权力的代价远比以操纵邪祟要大得多。
在罗朝,因为北方妖乱,朝廷还忙于战后的利益分配。给了杨暮客肆意而为的空间,小楼更加趁势做大,完成了明龙河运由暗转明,联通冀朝和罗朝的粮食贸易。
但鹿朝兵权和政权的分立,促使了鹿朝政治格局的稳定。这稳定的格局,使得王氏投鼠忌器,不敢有大动作。
杨暮客在雨中悠然地看向西南白都的方向。若是王氏此时动用的非凡手段,那与他对立的将门是否也会差人前来相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