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庄思让是俺四哥,都是本家哩!四嫂手可巧呢!长得又俊,过年的时候全庄都请她剪窗花,她给小孩做的虎头鞋可好了。”庄纪川一听大喜。
种衍锐也很高兴:“那行了,亲戚里道的,更得帮忙了。今天夜里先凑合凑合,明天我找找人,好好给你安置安置。”
庄纪川慌忙说道:“二哥,明天我就得走。”
种衍锐也听说过殷华平的事,只是此事颇为诡异,外人并不知晓内情,看他不肯透底,便不再多问,自己拿了一床被子,陪着他蜷在草窝里睡了。
外面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一阵倦意袭来,庄纪川心想横竖得睡一觉,才能有精神跑路,便扯过另一床被子,一伸腿,躺进了草窝里。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庄纪川一睁眼,一头大黄牛正瞪着大牛眼在看他,牛嘴在不停地嚼着,满嘴都是泡沫。他揪掉头上的乱草,转头一看,种衍锐不见了!赶忙扔开烂棉花套子般的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检查了一下盒子枪,准备跑路。
谁知,一队荷枪实弹的伪军闯了进来,一刹间,他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过,把种衍锐的祖宗都骂了个遍,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株连家西那个大眼睛四嫂了。
十几支枪齐刷刷地指着他,他只得束手就擒,乖乖地被下了枪,押到了团部。
团部的大院子里,蹲了一大片被捆的人,都是昨晚上从柏山撤下来的,包括那个带队班长和种衍锐。他也识趣地快步走过去,蹲到人堆里,埋起来头。
过了一会,一个大鬼子和一个保安团领导模样的人走了出来,那鬼子叽里咕噜地吆喝了半天,领导点头哈腰地答应着。
然后,大鬼子带着人旋风一般走了。那领导膀大腰圆,应该就是周侗的得力干将胡介藩了,他说起话来瓮声瓮气:“你们这些没脑子的龟孙,连皇军和土八路都分不清,小林司令本要枪毙你们几个,如果不是我求情,你们都得去见阎王了!”
那带队班长也是个滑头,装模作样地说道:“多谢团长不杀之恩!俺们真的不知道呀!黑天半夜的,真的以为是皇军要换防。”
胡介藩近乎咆哮地说道:“他奶奶的,救得了你们的命,救不了你们的人,等着送东北当劳工吧,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你们自己的命了。赵大牙!”
一个营长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到!”
“曹德清,李云生这两个王八日的,一夜之间把柏山,西万,刘昌庄,郗山的炮楼全拆了。激怒了小林司令,你火速带二营去彭口闸,等皇军查清他们在哪里落脚,跟着皇军去抓他们,要是完不成任务,回来就把你和他们一起发配到东北去!”
那赵大牙满脸不情愿地答道:“是”,苦笑地一咧嘴,露出黑黄的大门牙,活像个阎王身边的小鬼,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