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惜左右看看,才小声道:“主儿近来肚子越发大了,那肚皮和后腰上,就起了些纹路。嬷嬷说,许多人有孕都会如此,但是主儿总觉得难看,又听嬷嬷说即便生下孩子,这些纹路也去不掉,更是伤心难过,与娴答应提起时,便说自己羞见天颜。
今日娴答应来探望,送来一盒药膏,说是淡斑祛纹,说等主儿生产后调理一阵就能侍寝,所以要主儿试试。主儿说起炩贵妃娘娘生产后,身形便未曾大改,本来奴婢们指望着娴答应安慰一番,结果娴答应说什么每个女人生完都不一样,又说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如果生完又是什么样子。海兰那个贱婢是个可恶的,听了娴答应的话,便对娴答应说……‘主儿肯定能生,生完一定比现在更像少女。’我们主儿面上没说什么,娴答应一走就掉眼泪了。”
三人庆幸自己没有开VCR来看,毕竟听转述就已经受不了了!
璎珞一想,这意欢是非人之物,看她平日表现也实在不大好交流,且她一颗心都在皇帝身上,而皇帝恐怕也想找机会再整治如懿,便道:“皇后娘娘,咱们是不是,请皇上一同去看看?”
容音微微讶异,仍是说:“有理,你去请皇上。明玉,传辇,本宫先去储秀宫看看。”
皇帝本来有些犹豫,后来听璎珞说起这里头又有如懿的事情,而且这似乎是个台阶,便决定摆驾储秀宫。
两人都是从养心殿出发,容音刚下了轿辇,就见皇帝也到了。
江与彬已经在门外侍立,见着两人,跪下行礼后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女子孕中,本容易情绪起伏,只是若是思虑过度,忧劳伤肝,便会使胎气不固,反而不利于母体与皇嗣。”
容音点点头,两人进了内殿,只见意欢身上一件乳白暗纹氅衣有些起皱,头发也来不及簪上珠花,只用素银扁方挽起青丝。
一看就是方才还躺在床上,听到皇帝、皇后要来才急匆匆梳洗。
她对皇帝行礼后,仍是低着头,难过道:“臣妾这个样子,哪好意思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皇帝见她一身简素,低着头,很是添了些出水芙蓉的清纯娇羞,又听她说话带着哭腔,嗓音低回婉转,顿时心疼不已,从前的不愉快也抛诸脑后,忙上前搀扶起她道:“你在孕中,这礼数便免了吧。”
意欢掩面起身,躲躲闪闪。
容音道:“皇上知道舒嫔妹妹孕中辛苦,心疼还来不及,旁的又怎会在意?”
皇帝也早就看到意欢面上虽涂了妆粉,却有些颜色不均,料想是生了斑块,此时皇后如此说,他只好就坡下驴道:“皇后说得是,朕不会在意舒嫔孕中面容微瑕。御药局什么好膏药没有,区区斑块,等这孩子出生,让太医好好看看,定然能医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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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和明玉都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意欢听了这话,却是一下扫尽心中阴霾,惊喜道:“皇上说的可真?”
皇帝道:“朕是天子,所言岂会有假?”
容音道:“女子有孕后,身上有诸多变化,因此总免不了留下些痕迹,这是寻常之事,实在不必过于在意。本宫怀永琮时,身上还生了疮,百般地难受。至于腹部和后腰生出纹路,倒是只有轻微痛痒,反而还好受些。”
皇帝忽然一愣:“皇后身上有纹路吗,朕怎么不太记得?”
容音一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神色,对意欢道:“本宫自怀永琏时,身上就留下了几条波浪形纹路,后来又诞育璟瑟和永琮,这纹路也是有增无减。皇上若是介意,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皇帝思索一番,皇后这么一说,他倒是依稀想起,在与皇后同床共枕时,好像有那么几回,看到过皇后身上是有些发白的纹路。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该对这些纹路厌恶恐惧。
可是如今回想起来,却发觉纯妃、仪嫔、玫嫔和从前的嘉嫔,这些诞育过皇嗣的妃嫔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纹路,而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恐怖之感。
想想也是,自己是天子,岂会被女子身上一点生育痕迹吓着?今日若非皇后提起,他根本都没什么印象。
他于是道:“这妃嫔侍寝时,烛光昏暗,朕哪里看得清什么纹路不纹路的,再说了,一点纹路本就没什么,皇后不说,朕都忘了有这回事了。”
容音笑得温婉:“本宫与后宫其他妹妹身上纹路,本是为皇上诞育子嗣、开枝散叶才留下的,皇上是多情人,对咱们只有怜惜。是吧皇上?”
皇帝被戴了一顶高帽,微笑道:“自然,自然。”
意欢面上这才由阴转晴,温声道:“臣妾只愿与皇上恩情如旧,绝无反复。”
这时璎珞道:“虽说皇上不介意,但娴答应送来药膏,想来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舒嫔娘娘孕中,这用药可得仔细才是啊。”
皇帝心中立即起疑,便让荷惜去取药膏,让江与彬看看。
江与彬一闻,面色微变,似是不敢置信。
他收起药膏,道:“微臣医术不精,难以断定这药膏的药性。还请皇上,皇后娘娘,舒嫔娘娘稍待,让微臣将此药膏带回太医院,请其他太医共同验看。”
还沉浸在爱情中的意欢丝毫没有起疑,也没有注意到皇帝已然面沉似水。
容音与对江与彬使了个眼色,便说:“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与舒嫔妹妹了。”起身离开。
江与彬跟着出来,一出储秀宫,便要跪下。
璎珞道:“别跪了,到底怎么回事?”
江与彬冷汗涔涔:“若是微臣没有闻错,这药膏中加了大量的麝香,却以花香盖住了麝香的味道。
这药若是抹在身上,虽不至于在短时间内侵入肌理,但这麝香分量太重,让舒嫔娘娘吸入,只怕也对龙胎不好。即使在生产后再抹,也可能,断了胎气,再难有孕。此药香味稍褪,似乎是几年前所制,如今药性应已减弱,但依然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