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闷道:“皇上,虽然您和皇后娘娘一直瞒着,但臣妾能猜到,他当时伤得不轻,前儿额娘进宫时臣妾也打听了,他如今病已成势,不过是保着罢了,只怕是不能为皇上分忧了。”
皇帝便说:“那朕就暗里给你母家些银子,还有你的两个弟弟,桂铎曾经官至三品,他们俩也可选为拜唐阿,日后不会差他们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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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皇帝让毓瑚去送银子,接着下旨将恒媞长公主许配给乾隆四年状元庄有恭。
一般而言科举取士,状元郎大多已经有三四十岁,可这庄有恭却是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可谓少年天才。
而他是个汉人,甚至不是包衣旗、汉军旗出身,而且还是番禺人,不但老家离京城山高水远,且粤地几年来也就出了这么一个状元,他没什么乡党可言,作为天子门生首先依附的便是自己这个皇帝,也就绝了太后和钮祜禄氏借恒媞亲事再与亲贵朋党加深联系的机会;自大清开国以来,除了吴三桂、尚可喜等几位藩王之子尚公主,还从无汉人尚公主的先例,这也是示汉人以亲厚,还能拉拢清流士林。
旨意一下,钮祜禄氏果然坐不住,甚至满八旗的亲贵也坐不住了,纷纷上疏说柔淑长公主乃太后亲女又是贤名在外,下嫁非旗籍汉人,未免堕了皇家的身份颜面。
但张廷玉、高斌站在皇帝这边,说皇帝早就说过无论是何出身,只要有才能、实心办事,便都是朝廷的人才,反对这门亲事,就是不懂皇帝的惜才之心!
还有一个皇帝没想到的人——在南粤任职十数年,近来才调回京中的前镇粤将军,也盛赞庄有恭聪敏过人,才华横溢。
“微臣在镇粤将军署任事时,这庄容可家离将军署不远。庄容可年幼时,一次他在附近放风筝,风筝掉在将军署里,他便直入而寻。那时微臣休沐,正与友人下象棋,有心逗弄,便出了副上联‘旧画一堂,龙不吟,虎不啸,花不闻香鸟不叫,见此小子可笑可笑。’庄容可即刻对曰‘残棋半局,车无轮,马无鞍,炮无烟火卒无粮,喝声将军提防提防。’如此才高八斗之人,必能成为长公主的良婿啊。”
而太后,也并没有提出反对,只说恒媞婚后能顺遂安乐,时时在她面前尽孝,她就很满足了。钮祜禄氏那边,她会设法安抚。
皇帝有些惊喜,本来还想着若是反对声浪太大,他就拿公开恒媞犯过疯病的事情威胁太后摆平钮祜禄氏,没想到即使不做手脚,事情也能顺利完成。
于是皇帝也适当释出善意,把庄有恭提拔为光禄寺卿。又想起阿桂差事办得不错,且阿桂的阿玛与张廷玉相善,他此时也愿意顺手给张廷玉一个面子,便给阿桂升了半级,调任户部员外郎。
皇帝、太后满意了,高曦月却十分不满。
这庄有恭是个状元郎,又是个没什么根基的汉人,日后自然一心一意巴着公主,柔淑长公主得了这么个额附,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对皇帝撒娇撒痴,哭天抢地,皇帝达成目的后便不愿她多生事,只是敷衍一番,只说会让她的家人入宫探视。
高曦月见皇帝告知自己真相后却不想为自己出头,心凉了半截,还是执着地问道:“难道皇上告知臣妾真相,并不是为了给臣妾主持公道,而是为了……”
她不敢问后半句话,而皇帝的脸色也早就沉下来了:“贵妃啊,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便是坏了皇家体面,太后到底是朕的额娘,孝道当前,朕也有为难之处,你却不知体谅,看来这些年是朕太纵着你了!”
及至继母马氏到了咸福宫后,高曦月连表面的礼貌都不想维持了,直接质问马氏为什么阿玛不按她的意思坏了柔淑长公主的亲事?
马氏也是万般无奈,硬着头皮道:“贵妃娘娘,这毕竟是长公主,是皇家之人,又有仁慈贤淑的名声,真要得罪了,高家日后保不齐就要惹祸啊!”
高曦月登时怒气上涌,胸口起伏,好半天才道:“好,好啊!本宫在宫里为了家族费心费力地求宠,阿玛和恒弟在外头赫赫扬扬,现下本宫不过是要个一报还一报的公道,他们也不愿意给么!”
马氏道:“请贵妃娘娘为高家一门上下着想!”
高曦月怒道:“为了高氏?高夫人,你是为了你自己的儿女着想,所以看着本宫这个继女受委屈也无所谓吧!若是本宫的亲额娘还在,她心疼本宫还来不及,怎么会拿这种话来堵本宫!”
马氏受了这一顿抢白,正想辩驳两句,却见高曦月陡然呼吸急促,捂着胸肋,表情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