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花子被蓝色火焰包围,面容因痛苦和愤恨扭曲,仰天长啸:“惢心!你无父无母,全仗着主儿抬举,一日是主儿的宫女,就一辈子要对主儿忠心,为主儿好好笼络宫里的太监和太医,你凭什么半路抛下主儿,还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惢心贱婢!啊——”
他发出痛苦的嚎叫,抖如筛糠,四处乱撞,几簇火焰被甩到周围人家的门窗上,遇着木头、糊窗户纸等,起了火势,周围人或是惊惧而走,或是急着救火,一时颇为混乱。
眼看那叫花子就要往院子里冲,明玉伸手拉上院门,方关上半扇门,江与彬将惢心送入房中,出门一看,急道:“是磷火!明玉姑姑快闪开!”
德其布反应过来,见那叫花子朝明玉冲过去,将辫子往脖子上一缠,从面摊上捡起切面的刀猛冲上来,一刀砍在那叫花子后背正中,那叫花子倒下,德其布不避火焰,顺势弯腰将叫花子扛起,大喊:“闪开!”疾步冲进院中,卸包袱般将那叫花子抛进院中水井。
接着他迅速脱下自己着火的外袍扔在地上,江与彬立刻从院中一个花盆里抓出土来,盖在那件外袍上,又让德其布把手放进门外的水缸中。
外间躲在店铺里和自窗户门缝中偷看的人们早已吓得连喊都不会喊了。
杨佳氏在惊恐中刚想尖叫,就被明玉捂着嘴拖了进来。
明玉狠狠警告道:“不许乱嚷,衙役来之前也不许离开!”
杨佳氏点点头,明玉这才放开她。她似乎是真被方才血腥一幕吓着了,一被放开手,立时摸索着掏出一根烟管,哆哆嗦嗦地往烧了一半的烟锅中点上火,狠狠抽了两口。
佐禄已经吓得瘫坐在地。
一阵马蹄声传来,原来附近盯梢的人已经去报了傅恒,傅恒让人去报官,自己先策马赶来。
他跳下马直接进了院子,抬手止住众人行礼,直接问德其布:“人呢?还活着吗?”
江与彬提了药箱出来为德其布处理手上烧伤,德其布喘着粗气指指水井,道:“恐怕死了,他身上着火,属下只能断他脊梁骨让他不能挣扎,以免伤及他人。”
傅恒点头道:“事急从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会儿衙役来了,跟他们说清楚就行。”
明玉道:“傅恒少爷,听此人方才所言,说什么要惢心去为娴妃尽忠,这人应是乌拉那拉氏的人。恐怕,这人只是传话的,他背后还有人。”
德其布猛地看向明玉:“怎么又是乌拉那拉氏?他们不是都完蛋了吗?”
傅恒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不过今天既然露了马脚,他们真快完了。”他说着,戴上鹿皮手套捡起地上的面具和布条,被那奇异气味熏着,嫌弃地把它们拿远,又问:“这是那人的东西?”
德其布点点头,这时房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女子的惨叫。
江与彬惊呼:“惢心!”当即跑进房中。
其他人跟了进去,惢心跌倒在地,痛苦地惨叫着:“啊!我的腿!我的腿!”
江与彬也顾不了许多,撩起惢心的裙摆一看,惢心的双腿似乎被什么力量狠狠挤压着,裤管都被挤压出了深深褶皱,内里皮肤已在挤压下破损,鲜血渗出。
他伸手想摸看看骨头是否有伤,摸到褶皱处的一瞬却感到自己的手指也生出一种被挤压的痛感!
江与彬抽回手,只见手指已经有了青紫痕迹,可见这古怪力量之大。他又惊恐又心疼,只得先将惢心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用厚被将惢心的双腿裹住。
大冷的天,惢心额上却布满冷汗,因疼痛不住呻吟。
明玉急切地发了语音消息过去:“这怎么回事?”
元一道:“那个人有怨气,已经堕化为眷属,所以能够引发灾厄。我给你一道符,可以先压制两个时辰,但眷属可能引发不可名状之物的注目,所以不能用太直接的手段。我这边马上去把那个眷属的魂魄回收,让主任寻找既能解决又不会引起不可名状之物注意的应对方法,你那边也尽快寻找玄学从业者。”
这时他们背后忽然传来一句:“这是中邪了!快去找仙师看看啊!”
几人回头,杨佳氏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话惹恼了面前几位煞星,只得讷讷低声道:“我知道东门哪位仙师最准,不过,我告诉你们这事,你们得放我和我儿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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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低声道:“傅恒少爷,此事古怪,死马当活马医吧!”
傅恒想到自己也遭逢过邪异之事,下令道:“德其布,你驾马车带这位夫人去找她说的仙师!”
明玉握住惢心的手,捂住手心里一道金光,金光渗入惢心身体,惢心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接着昏睡过去。
一旁的婴儿早就被这些动静惊醒,哇哇大哭起来,江与彬慌乱不已,抱起孩子哄着,自己都快滴下泪来。
好在很快,杨佳氏和德其布拥着一中年女子走来。
这女子打扮颇有些古怪,一头长发挽了一个高髻,插着一根素银如意簪,上身穿一身蓝布棉袍,外罩着黑色马甲,下身穿黑色棉布折裥裙,左手挎着一个方底圆盖竹篮,右手挎着一把破旧的纸伞。
她对众人盈盈一礼,面无表情,在一众急切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杨佳氏忙道:“仙师快给那娘子看看吧!”
那女子朝德其布伸手道:“请这位少爷把手上这把刀给老嫚。”
她说话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一开口便称少爷,德其布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看她朝刀伸手,这才将刀交给她,对海兰察道:“请这位小少爷到这夫人的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