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
赵九霄想到被自己绑在家中的凌云彻,有些不安。
为着凌云彻的前程,他不敢把此事报给他人,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能先绊住凌云彻,想办法暗中通知慎妃娘娘的母家先躲一躲。虽然现在慎妃娘娘的阿玛因病不能离开,好在凌云彻本就是个得过且过的,就这么把他扣在家里,也许时日一长,他就慢慢不想着此事了。
他胡思乱想间,坤宁宫的头领侍卫过来叫他去折梅花。
他到了御花园,折了些梅花,见春蝉和澜翠拿着些东西从御花园经过。
他吃过一次教训,再不敢冒撞,立在原地远远地目送两人经过。
他痴痴地看着澜翠袅娜的背影慢慢消失,忽然又见一对人马朝他走来。
为首一人竟是老姑姑。
老姑姑神色似有为难,又似有不忍:“赵九霄,有桩事,恐怕要让你去慎刑司说清楚。”
养心殿中,海兰站在如懿身后,神情带着隐秘的兴奋:凌侍卫还是愿意帮她们的,之前只是被赵九霄绊住了。他说这赵九霄之前和他喝酒时提过惦记一个承乾宫的宫女,这会子又着意帮着人家阻拦凌云彻查下去,那么必是炩嫔用了美人计。
这可是她们自己按捺不住露了马脚,皇上到底也是看重主儿的,也允准查此事,必是能水落石出,让那些害了主儿的人一个个付出代价的。
如懿身着梅子色织金缎绣银丝梅朵镶紫狐皮长衣,外罩香色织金缎金线绣银珠坎肩,戴着银嵌宝石碧玉琢蝴蝶纹钿子和银丝金花发罩,发尾又插一对银鎏金梅花小簪,头顶银鎏金飞鸟压鬓,戴着一对银点翠护甲。她并未露出笑脸,看着头上还带着淤青的凌云彻,心想没想到凌云彻有朝一日也会与她一般,被身边最亲近之人背叛,想必是伤心的。
她压下心中神伤,将桌上的参汤端到皇上嘴边:“皇上,用些参汤吧。”
此时皇帝眉头紧锁,嘶嘶地吸着凉气。进保取出药膏为皇帝敷在额角,进忠用力掀起厚重门帘,带了齐汝进来。
齐汝心下一沉,皇上已经久不犯这头疼病了,怎么好端端地又发起来,还如此严重?
他看看娴妃好像不知道皇帝头痛,还想端汤给皇帝,护甲都要戳皇帝脸上了,心想不会又是被娴妃气的吧!
又不敢多说,他切了脉,到偏殿中开药,这时侍卫用力掀起门帘,毓瑚进来,低声道:“皇上,人已经进慎刑司了。”
接着又道:“皇上,娴妃娘娘,这些事毕竟牵涉众多,这又快元宵节了,是不是,先查一查赵九霄就算了?”
如懿斜了毓瑚一眼,皇帝刚想说什么,猛地一抽,发出一阵呻吟道:“宣皇后、慎妃和炩嫔来!去索绰伦家找桂铎问话。”
毓瑚还想说什么,皇帝似乎被疼痛磨光了耐性,烦躁道:“去呀!”
毓瑚只得行礼退下。
长春宫中,宫人们忙着剪纸、挂灯。
樱儿将地上的宫灯交给梯子上的陈福,陈福伸长手臂接过宫灯道:“你这个子也太小了,难怪绿枝从前的旧棉衣改小了,穿在你身上也还是大。”
绿枝往窗上贴着剪纸,接口道:“等开春了,绣坊给宫女做衣服,就有樱儿一份了。”
樱儿含混应了一声,心下暗自发愁,过了年就该是还债的时候了。欠长春宫那么多,两辈子都还不起啊!
这时进忠忽然到了长春宫,道皇上召皇后娘娘去养心殿。
赵一泰进去通传,不多时,容音由璎珞扶着,缓步走出。
因在节庆期间,平素简朴的皇后,装扮也华丽起来,她身着香色团龙袍,外罩杏色银鼠皮绣斗篷,头发用碧玺扁方挽起,缀着几朵绒花与一支青玉凤簪。
她问:“皇上说了是什么事吗?”语气一如往常。
进忠恭敬道:“娴妃娘娘有些不明,想向皇后娘娘、慎妃娘娘和炩嫔娘娘请教,请皇后娘娘移玉步到养心殿。”
宫人皆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压抑气氛,停了手朝容音这边看过来。
容音冷静道:“璎珞,随本宫去养心殿。松枝、赵一泰,让宫人好好做事。”
容音走出两步,忽见樱儿小跑而来跪下道:“皇后娘娘,奴婢也去吧。”
容音让她起来,柔声道:“随驾本宫不是你的职分。听柏枝的话,好好做你分内的事情。”
樱儿嗫嚅道:“奴婢,奴婢到底是娴妃娘娘的妹妹,若去求一求娴妃娘娘,也许娴妃娘娘,会放下对皇后娘娘的成见的。”
容音轻叹口气:“樱儿,你还小,不用逼着自己去面对那些为难之事。好好在长春宫当差,就是帮本宫了。”说完,她转身离开。
永寿宫离养心殿更近,慎妃想必是最早到的。这么想着,她和璎珞打开直播。
直播中,凌云彻正说着桂铎给了小福子与小禄子家钱的事情。
阿箬双目圆瞪,面上似有惊慌之色,语焉不详地说着一概不知等语。
两人快步到了养心殿,海兰已经来了劲,瘦削苍白的脸上是疯狂而狠辣的神色,直言是阿箬买通了小福子和小禄子栽赃陷害,事后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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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在心里说了十遍“要慌张”,可她实在是演不下去了:“娴妃你别忘了,本宫当日可是替你辩白过的!再说本宫要是有贞淑那么个武艺高强的手下,你以为你能安生几日啊!”
如懿半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瞟着跪在地上的阿箬,海兰道:“你分明是假模假样为了摘出自己陷害嫌疑,还明里暗里对主儿不恭,说主儿不够聪慧!”
“这话可是你说的海兰!皇上,臣妾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