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绮莹道:“臣妾还是内务府拨到皇后娘娘身边正儿八经的侍女,一封了格格,皇后娘娘便以‘黄格格’相称,后来入宫也只称臣妾封号,以示尊重,怎么娴妃娘娘这把人强逼为奴的,倒是觉着这昔日的奴婢成了妃嫔,自己却还能把她当个奴婢来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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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蕊姬也扬声道:“臣妾也是乌拉那拉氏送进宫中的乐伎,是不是娴妃也觉得臣妾也是你的奴婢?要不要叫臣妾一声‘蕊姬’啊?只是从来只有皇上如此称呼臣妾,臣妾就不知,娴妃娘娘您这位在皇后娘娘面前僭越过的,是不是今日也要在皇上面前僭越了。”
陈婉茵也道:“虽说从前乌拉那拉氏做下的错事,娴妃娘娘可能不知情,可是,哪怕是慎妃娘娘不是被迫为奴,如今也早就不是娴妃娘娘您的奴婢了,娴妃娘娘这么称呼慎妃娘娘,又是在皇上、皇后娘娘面前,也不太合适。”
苏绿筠道:“各位妹妹,都少说两句吧,今日立冬家宴,何必弄得如此不愉快呢。”
海兰急道:“皇上,别说是阿箬,就是阿箬的阿玛桂铎昔年都是乌拉那拉氏的奴才,就是没有借钱,阿箬伺候主儿也是应当。”
如懿嘟嘴道:“臣妾多年来视阿箬如家人一般,臣妾不信桂铎会为了当年家中借给他的几十两银子出卖乌拉那拉氏,这背后必是有人指使,请皇上明鉴。”
阿箬气得面色发白,高贵妃也大怒道:“你什么意思娴妃,宫里谁都知道桂铎曾在本宫阿玛手下,你的意思是桂铎写手书自首还是本宫母家指使的不成?你可别忘了,当年逼得人家卖儿卖女的是你们乌拉那拉氏,如今倒是恶人先告状!”
皇帝看着下面的嫔妃愤懑不平,仍然有些犯愁:这其他嫔妃倒是站出来说话了,但是没有人能让如懿在道义上不占理啊!
容音她们暗想再这样下去变成众人针对气运之子,便是更添气运了,即刻止住贵妃,道:“海兰身为宫女,妄议朝廷官员之事,左右给本宫把她拖出去,听候发落!”
众人剑拔弩张之势因这突然的停顿而稍缓,嬿婉见皇上在众嫔妃指责如懿时没有阻止,皇后处置如懿宫女时皇上也没有阻止,正在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却见鄂玉芥站起,行至中间跪下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虽然只是小小常在,却不能不说两句以下犯上的话。妖妃张玉贞的余党勾结金玉妍这个血脉不纯之人,在北地作乱,离间大清与北族的君臣之情,实在是罪大恶极。兆惠大人与桂铎大人将这些恶徒绳之以法,老王爷对此十分欣喜,对皇上和两位大人更是敬慕。
臣妾是老王爷的女儿,虽然只是风闻此事,也有同样的敬慕之心,更不敢苟同娴妃娘娘之言。北族讲儒法,孟子有云,人皆可以为尧舜。即便在我北族,从前良贱森严,但如今贱民可以免贱,常民可以做官,尚且没有为奴者便一直为奴的道理;
何况皇上比北族老王爷,有更多的仁义与智慧,就算是出身低微的人,也能成为一地官员,清查、诛灭了山虎会这个祸首,还奉天百姓和北族一个清明,这正是皇上的智慧所在。娴妃娘娘口口声声,仍将桂铎大人与慎妃娘娘视为奴婢,难道是质疑皇上的决断吗?”
她似乎很紧张,快速说完一大篇话后,涨红着脸颊磕下头,将脸埋住,嬿婉甚至能看到她的肩在微微抖动。
她转头见皇帝面上浮现一丝惊喜与欣慰,心下已经确定,当即也起身跪下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见识短浅,可是臣妾也知道自己出身奉天,慎妃娘娘的阿玛曾任奉天府尹,就是臣妾家乡的父母官。
何况桂铎大人又是治水时出的事,便是为着臣妾的额娘弟弟、为着臣妾的家乡父老,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慎妃娘娘也是臣妾的主位,对臣妾一向也多有照拂。朝堂的事情臣妾不懂,只知道桂铎大人与慎妃娘娘都对臣妾都有恩惠,便不能不为他们不平!”
皇帝一拍桌子:“好!好啊!嬿婉所言,深得朕心!”
这一句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后,他看如懿脸色一下冷了下来,才意识到不好,但是,竟然没有头疼。
容音眼见皇帝的脸色由惊恐到疑惑到惊喜,变了几变,却是再没说话,接过话头道:“娴妃说话,的确太没有分寸了。我大清的规矩,便是伺候宗亲的下五旗包衣之人,朝廷选任为官,宗亲尚且不能阻止;桂铎大人是皇上亲自提拔的朝廷命官,是差点因公殉职的地方父母,便是做奴才,也是皇上的奴才,不是你乌拉那拉氏的家奴!慎妃是皇上与本宫决定纳入后宫的,如今是堂堂正正的后宫嫔御,是和婉公主的养母,不是你娴妃的奴婢!”
容音说罢看向皇帝,见皇帝微微颔首,也知道他此时不敢触怒如懿,便由璎珞搀扶着站起道:“孟子亦有云,人有四端,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为人奴婢本是辛苦,娴妃却视为理所应当,可见其无恻隐之心;娴妃母家犯错,为人子女却不觉羞耻,可见无羞恶之心;娴妃对慎妃以主子自居,全然不把皇上和本宫的意思放在眼里,可见其无辞让之心;娴妃明知当年之事,却如此颠倒黑白,有污蔑攀扯之意,可见其无是非之心,如此言行失德,着罚俸半年,禁足一月,好好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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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见皇后把最难的事情解决了,补充道:“海兰,罚俸一年,杖二十。”
如懿嘟嘴起身,微微屈膝道:“臣妾告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容音,旋即站起,转身离去。
容音招呼众人接着吃。
皇帝一想到接下来还得去如懿那儿安抚,就觉得轻松适意的时光是如此短暂,必得珍惜,于是十分有兴致地尝了众人包的饺子。
如懿行至长春宫外,晃着双臂,漫不经心地走着。
凌云彻也从长春宫门外离开,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不知为什么,看着如懿孤孤单单地在外漫步,他便忽然想起出冷宫前与自己谈笑风生的如懿,自己失意时对自己多加劝慰的如懿。
原来即使是如懿这样出身高贵,又居于妃位,一朝重回后宫,也有许多伤心难过之处。
落在旁人眼里的花团锦簇,内里却不知如何满目疮痍。
他忽然有些心疼。
如懿感觉到他的靠近,回眸一笑:“凌侍卫。”
凌云彻颔首道:“娴妃心绪不佳,微臣送你吧。”
两人并排走着,如懿忽道:“魏嬿婉,就是那个让你酩酊大醉,意志消沉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