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献祭

相士 仡佬嘟嘟崽 4526 字 1个月前

“你没事吧?”余淮生看向阿音的眼睛,从对方眼睛中读出了仇恨,受阿音心境的影响,房中悬挂着的纱布也由白转黑,像是一条一条用于死祭的孝布,余淮生连忙用手在阿音眼前挥了挥,打断了阿音的思绪,终止了情绪的无限蔓延。

“谢谢,郎君”阿音笑笑,整个人虚弱了不少。

“举手之劳而已,你调整一下心态,要是说不下去了,我也可以不听”余淮生笑回以一笑。

“没事,其实过去这么久,我已经没太大的感觉,只是困在这里的时间长了,没人和我说话,也无法宣泄情绪,所以才有些失态,这些都是历史既定发生过的事情,我再愤怒也无法改变过去,与其这样,还不如坦然面对”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继续吧,我其实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成为器灵?”余淮生挠了挠标志性的乱发:“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器灵吧?只有有了灵气的东西才能被称为法宝,所以你的一线牵初成之日,只是件普通的法器,而你灵智与法器的融合,才成就了一线牵的法宝之位吧!”

“郎君真聪明”阿音眼眸低垂,脸上又恢复了恬静的笑容,仿佛自己并不是故事的主人公,而只是如蔺家主一般,讲述了一段话本上的故事罢了:“我记得很多年前婆婆给我说过一段话,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你这样想,不代表别人会这样想,你这样做,也不代表别人会这样做,这世间,最荒诞的事情就是要求别人对你有同理心,一旦你有了不切实际的期盼,那么...哎,我也就算是应验了这句话,我对大娘子,对相爷,对南相抱有太多太多的期待,我这样做,我就希望他们这样做,我这样想,也希望他们这样想,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愚蠢,很可笑?”

余淮生并没回答阿音的问话,此时的余淮生,只能扮演好一位倾听者的角色。

“时隔多年,我仍旧记得,我跪着哀求这个我妄想一生相随的男人,可这个男人呢,看着我眼神茫然,丝毫记不得自己有个妾室叫做阿音,呵呵,我也是傻,记不记得又如何,堂堂相爷,就算真的心中有阿音,那也是那个一手绣工天下第一,长相清秀,不染尘埃的阿音,而不是在青楼里洒扫的老婆子,就我当时那个鬼摸样,承认曾经睡在我身旁应该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吧,这些道理,我当时不明白,想了好多年好多年我才想清楚,人呀,身在其中必受其困”

“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他不认你,也不至于弄死你吧?”余淮生一语点出其中奥妙。

“郎君有所不知,当时情况混乱,又有几个武人冲进房中,我无奈之下挟制了相爷,相爷看我满手的老茧,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位为自己秀一身华服的女人,便主动与我相认,也屏退了手下,说是要与我叙旧,就这样,我俩一边小口饮酒,一边诉说着对对方的相思之情,我酒量不济,没几杯,便人事不省了”

“不是,这样简单的套路你都能中招?”

“如果那个人是你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呢?”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是这世间珍贵的绝不仅有爱情,如果是我一梅师伯,一定不会这样对我,如果她真的这样对我,我也就认了!”余淮生想了想,赶紧将这样可怕的想法从脑袋中摒弃出去,就一梅师伯在余淮生心中的伟岸形象,就算哪天把余淮生卖了,余淮生多半也是觉得是人贩子太会蛊惑人心,当然,余淮生是幸运的,一梅师伯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我日日期盼,不就是那几刻的温情吗?”

面对阿音的反问,余淮生一时语塞。

“只是我的这份温情太过短暂,当我再次醒来,便发生了郎君进入梦境中发生的那一幕,两个壮汉将我拖到后院,殴打凌辱,对我进行了非人折磨,而就在二楼,传出花魁娇柔的喘息声,还有相爷酒醉的痴笑声,我分明听见,相爷将曾经同我说过的情话,许诺给花魁,说话的技巧,更甚从前,听得花魁咯咯直笑,仿佛开屏的孔雀,而我,却如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任由生命一点点流逝...”

“然后你身体消亡,不甘的灵智融入一线牵,开始了你的报复之路,最后被南相收了回去,镇压在南相故地地底?”

“不,郎君猜错了,准确的说,郎君只猜对一半”阿音摇摇头。

“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余淮生越听越入味,越听越感兴趣。

“郎君想想,我本就不是个弑杀之人,杀掉负心汉,这事应该就已经告以段落了不是,郎君难道就没有想过其他可能?”

“这不会是一场戏吧?”打一开始,余淮生便觉得故事逻辑有些说不通,现在被阿音这一提醒,余淮生似乎抓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兴奋站起身,差点掀翻身前的茶台,突觉自己不该如此失态的余淮生尴尬地对着阿音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便又悻悻坐回到蒲团上,一口气叽里呱啦地说了很多话:“我就说,你说大娘子叛出南相的时候就是个女官,那么术能一定不会低,再加上一个大官老公,南相怎么可能派只小虾米去对付她吗,还没有后援,计划也是漏洞百出,哪哪儿都不合情理,这不推你去送死吗,要是如果最开始南相就准备献祭你,那么一切便能说得通了,我记得我师傅给我说过的,有一些极致凶险的法宝是需要怨灵入器的,法器很好制作,但是这契合的怨灵就难找了,最好是制作法器的人的灵智,又要对世间抱有强烈的怨恨,这样的天时地利条件,一般很难顺其自然地生成,有些心术不正的人就会选择一些歪门邪道的法子,挑选一些有天赋的人,然后循序渐诱,给其一段悲惨的经历,从而触发机制,人为制造出大凶法宝,你天赋不错,手工也超绝,还会相术,又一根筋,不选你,选谁?”

小主,

“当初为了制作一线牵,南相从全国的幼女里选中了几十个人针对性培养,我只是其中一枚种子而已,由于我术能平平,当初南相并未觉得我有机会促成一线牵,只是循例办事而已,可惜,婆婆知道我的是个执着的人,也提醒过我,我当时愚笨,并未领会其中的深意,便一步一步走入了南相布的局,本来南相是准备等我老死以后才将我的灵智融入一线牵,奈何这相爷连畜生都不如,做事不留情面,对我毫无情意可言,提前五年结束了我本不该结束的生命,这才成就了如今的一线牵,不仅稳坐第一凶宝宝座,还拥有自己独立的灵智,何其难得,郎君你说,都说人算不如天算,那么这世间万物的走向,到底是命运既定,还是性格使然?”

“到底是命运既定,还是性格使然?”阿音的话让余淮生陷入了思考之中,不停地咀嚼其中深意。

“后来呀,我成了一线牵,一线牵成了我,人器合一,大凶大煞,我先上楼勒死了那对狗男女,又去到府邸屠戮,一时骄傲的大娘子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将南相的计划和盘托出,让我知道我的如今并不是偶然,而是如何被人一步一步算计从而推入深渊,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当然,我怎么可能放过大娘子,我一边答应只要她说了实话就放过她,一边眼看她眼里充满了对生的希望,然后一根一根的红线从大娘子五指穿入身体,再一点点磨灭她的希望,最后,我在大娘子身上穿了一千多个小洞,将大娘子秀成一只巨大的孔雀,挂在相府大门梁上,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以后才缓慢死掉,其中过程漫长且充满未知的恐惧,我也不知道大娘子到底是失血过多死掉的,还是被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给活生生吓死的?”阿音越说越高兴,脸上竟然洋溢起明媚的笑容,和诡异的讲述方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余淮生见此一幕,忍不住深深打了个寒颤。

“最后呢,你怎么会...”余淮生小心追问,现在的阿音表面看起来有多平静,内里就有多疯狂。

“最后呀...我让当初一盘散沙的相士,硬生生为我建立了一个监管部门”阿音这句话也不知是自豪,还是讽刺,表情管理似乎有点失控。

“你没事吧?”余淮生看向阿音的眼睛,从对方眼睛中读出了仇恨,受阿音心境的影响,房中悬挂着的纱布也由白转黑,像是一条一条用于死祭的孝布,余淮生连忙用手在阿音眼前挥了挥,打断了阿音的思绪,终止了情绪的无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