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杵在这里干什么?”一双滚烫的手,一股糜烂的脂粉香,还有来自地狱般熟悉的声音将阿音从惶恐的情绪中拉扯回来,来人正是红袖楼的老鸨,是前老鸨的干女儿,在阿音进府第二日,前老鸨莫名暴毙身亡,由于没有亲生后代,作为干女儿的现老鸨顺理成章继位,现在这个老鸨是个懂得做生意的,见阿音不愿卖身,就问了阿音的特长,见阿音说自己会刺绣,便将阿音丢弃到了后院,算是物尽其用,也算救了阿音一命,所以,阿音不算排斥现老鸨,当然,也不喜欢,只是仍有一份感激在其中。
“你看着我做什么呀,赶紧进去,里面没酒了”见阿音没反应,先老鸨用涂着大红指甲的手指一下戳在阿音的脑门上,力道很大,阿音脑门立马泛起了星点红晕。
“好的,妈妈”明明是三十不到年纪,因为是红袖楼的当家人,按照辈分,阿音也只得称对方一声妈妈,现在于自己有半分救命之恩的女人挡在了阿音准备退缩的路上,阿音毫无办法,只能将指尖握得发白,硬着头皮往里走。
阿音走进的这间房间,正是余淮生坐下喝茶的房间,余淮生之所以看不见关于窗外最真实的画面,是因为原本窗外能见着的只是一些穿着片缕的妖艳女郎,是阿音极其不喜欢的画面,就自动忽视了,又见着余淮生看向窗外,就算余淮生只是习惯性动作,阿音却怕余淮生觉得过于无趣,便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幻化出一片雪景,但是,还是那句话,时间太过久远,常年没有与正常的人事接触,很多记忆已经很模糊,所以余淮生望向窗外,只有漫天的雪景和几棵已经被大雪压弯的大树,相当乏味,却是阿音的一番好意。
当然,真实的第四间厢房与梦境中的余淮生看到的房间还是有差别,比如说,四周的围纱其实是玫红色的,上面挂满了金色的小铃铛,再有,其实茶台右边是有一张巨大的贵妃椅的,上面铺有床单,枕头,还有被褥,皆是喜庆的红色,可以用来休息,也可以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最后是茶台,这边茶台上摆放着一些瓜果茶点,而阿音走进的第四间房的茶台上面却摆满了酒水,一些吃剩的瓜子壳还有坚果壳,余淮生这边要是岁月静好,那第四间房中便是酒池肉林。
阿音进门便见着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相爷。
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阿音每每难以入眠时便会映入脑中的五官,是阿音每一次觉得自己活不下去时需要的动力,是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夫君,可现在,他就半躺在那儿,离阿音不过三米之遥,既真实,也不真实。真实的是,那张脸,化作灰阿音也不可能认错,不真实的是,相爷脸上没有一点纹路,脸颊也很饱满,一头青丝,用发簪挽在头顶,系着一条宝蓝色的丝带,岁月似乎对这位位极人臣的男人格外的温柔,之前的阿音还在幻想,就算相爷变成了老头子自己也会不弃不离,一如之前,但是,现在阿音只觉得自己幼稚,此时的相爷,意气风发,似乎比阿音记忆中更年轻,阿音脑中回想起刚才管事姐姐和婆子的对话,羞愧万分,愣在原地。
“大娘,你过来,给美人儿把酒盅盛满”相爷说话舌头有些打结,想来之前喝了不少的酒,也没认出阿音,只是把阿音当做送酒的下人,见阿音愣在原地,连忙招呼阿音上前。
阿音眼中噙满泪水,看着茶台一旁慵懒半靠在一堆抱枕上的相爷。相爷衣扣散落,镶满玉石的腰封还有一双需要一位高等绣娘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秀好的靴子一起散落在波斯进口的羊绒地毯上,相爷的腿上枕着一个女人,女人浑身只着一件紫纱,紫纱裹身,将女人才将长成的曼妙身材包裹得相当诱人,女人一手拎着一只空酒杯,一手高高抬起,正玩弄着相爷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相爷表情享受,时不时还会摸索一下女人娇嫩的身体,女人咯咯笑着,表情轻浮。阿音或许认不得楼里其他的妓女,可眼前这位可是当红花魁,是男人们一掷千金只为一睹芳容的存在,这样的女人,就算身在最堕落的地方,也会被无数男人追捧,与现在门口立着不知所措的阿音,可未有云泥之别。
“丑八怪,你哭什么?”枕在相爷腿上的花魁见半天没动静,便翻身坐起,看见了门口眼睛红红的阿音,出口呵斥:“你动作快一点,要是扫了爷的兴,我就将你的脸划花,送给胡人当小妾,不,当牛做马,哼!”
“咦...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呢?”花魁的话让相爷酒醒了几分,相爷留意到了门口站着的阿音的相貌,不由得咦了一声。
“夫君...”阿音以为相爷是认出了自己,赶紧用袖口沾干湿润眼睛的泪水,理了理额前的乱发,握住酒壶的手惨白,小心地往里挪动了几步。
“大娘,你刚才叫我什么?”相爷脸上表情精彩,明显听到了阿音的喃喃自语,但仍是装作没有听清的摸样,斜着耳朵,装模作样地又问了一遍,语气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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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本想说什么,张张嘴,一时语塞,便又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脚下的步子没停,只是放缓,仍旧继续朝着厢房的最里面走去。
“你别走了,换个人进来,你身上好臭呀!”也不知道是阿音衣服放在柜子里面时间久了真的带着霉味,还是阿音那一句突兀的夫君激起了对方的醋意,花魁捡起地上一双镶满珍珠的小布鞋一下朝阿音丢了过去,正好砸在阿音的额头上,力道不大,侮辱性却极强,阿音顿时止住了步伐,盯上花魁的眼睛,仿佛想将自己这些年所受的所有苦难都强加在这个漂亮的女人身上。
“爷,我就是拦了一下她,她就这样恶狠狠地看着奴家,奴家好怕,爷要给奴家做主呀”女人与女人间的直觉很灵敏,虽然花魁不相信堂堂相爷会看上眼前这位丑陋村妇,但是从阿音的眼神中,花魁看到了一些不同于花楼女子虚情假意的神情,也许两人很久以前真的认识,只是相爷贵人事多,记不得罢了,念及至此,花魁心中不悦,便出手故意扫了阿音的面子,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既然美人儿都这样说了,我叫两个人进来,把她拖出去,在楼下罚跪两个小时可好?”相爷看着花魁佯装嗔怒的模样,脸上笑开了花,一边用手挠着花魁纤细的腰肢,一边说声安抚花魁的情绪。
“夫君,不,爷,不可!”阿音眼看相爷拍手,唤进来两名彪形大汉,眼中慌乱,一下便失了神。
“哟,脾气还不小,那就再罚她跪着下楼吧,像狗一样去楼下爬上几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很多人觉得一个女人,年纪轻轻便困于烟花之地,是何等的可怜,但是,这样的女人,早被磨灭了心中的羞耻心与同理心,往往不懂得尊老爱幼,面对比自己强的人,就能舔着脸亲近,面对不如自己的,可能对其比狗还轻贱,现在的花魁对阿音,便是如此。
两名彪形大汉也是有眼力界儿的,见花魁提议,相爷没反对,便当做默认了,相视一眼,大步上前,一人一只胳膊架起阿音,将阿音如小猫小狗般,不由分说地往门外拖拽。
阿音虽然柔软,个子也不算高,但是好歹出生南相,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收拾得了的,两名壮汉虽然也有些武力值,真的要打斗,阿音兴许不是对手,如果只是趁对方不注意,挣脱对方的挟制倒是轻而易举的,阿音知道再不相认,估计就再也没有机会近身,抱着拼一拼,搏一搏的心态,阿音摆脱了控制,飞奔向前,扑通跪到了相爷身前,吓了相爷一大跳。
“你作甚?”相爷毕竟是相爷,见过大世面的,虽然阿音的动作浮夸,但是相爷只是往后坐了坐,酒也醒了一点,瞪着阿音,声音至丹田发出,威严至极。
“爷,妾并无歹意,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说完以后,相爷要杀要剐,妾毫无怨言”阿音埋下脑袋,重重地磕了两个头,头骨碰上大理石地面,发出闷声,表明了阿音的决心。
“你杵在这里干什么?”一双滚烫的手,一股糜烂的脂粉香,还有来自地狱般熟悉的声音将阿音从惶恐的情绪中拉扯回来,来人正是红袖楼的老鸨,是前老鸨的干女儿,在阿音进府第二日,前老鸨莫名暴毙身亡,由于没有亲生后代,作为干女儿的现老鸨顺理成章继位,现在这个老鸨是个懂得做生意的,见阿音不愿卖身,就问了阿音的特长,见阿音说自己会刺绣,便将阿音丢弃到了后院,算是物尽其用,也算救了阿音一命,所以,阿音不算排斥现老鸨,当然,也不喜欢,只是仍有一份感激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