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悔也没用了,这么多年来,他们甚至从未对真正的受害者羽贺响辅忏悔过一星半点,反倒是由于心虚,任由他被母族带走养育,这会儿再来谈因果报应,已经迟了。
“结果,最后还是得去问问家主本人吗?”点了点本子上的名字,柯南有点无奈。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曾经年富力强的当家人,如今已是门都很难跨出来的古稀老者。
即便当初真的发生了什么腌臜之事,隐瞒到了今天,他肯定是打着将它带进坟墓里的想法的,想要问出什么名堂并不容易。
唐泽却摸了摸下巴,给出了一些不太一样的答案。
“综合我们收集到的情报,三十年前,劫案发生的当晚,由于时间太晚,仆人们都不在主楼,管家则因为年迈,早早休息了。除去死亡的设乐弹二朗,整个案子真正的亲历者和目击者,其实只有五个人。”
“……而这五个人,刚刚都出现在了弦三朗提到的诅咒里。”柯南的思维转动的很快,立刻就意会到了唐泽想要说什么。
唐泽点了点头,一边跟着他离开弦三朗乐谱乱飞、衣物摆作一团的凌乱居室,一边轻声说:“我是见过那种很倒霉的人,也见过一些‘体质奇特’的家伙。或许,人的运气真的是有高低的,设乐家真的没有重新崛起的运气,这可能真的是命运的安排。但正常人就算再倒霉,也很少会把坏运气归咎在所谓的‘诅咒’上。这家人会这么坚定不移地相信诅咒存在,相信到甚至把这把昂贵不已的宝贝放在库房里吃灰,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可疑了。”
“你认为,他们在心虚?”柯南一语中的。
“那你说,既然琴和他们如此相性不合,到了拿出来用就非死即伤的程度,他们为什么还非要把琴扣在手里。把它转手卖掉不行吗?世界上就只有这一把知名小提琴了?”唐泽耸了耸肩,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你的想法是,这把琴来路不正,所以他们心虚,但同时又不愿意把琴转手给别人……”柯南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是啊,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把琴转手掉呢?
正如唐泽所言,这确实是把绝世好琴,但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把小提琴,一个名匠,转手卖掉,再买把别的合心意的琴,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莫非是因为这是死去的弟弟赠送的礼物?
这个想法短暂冒了下头,马上被柯南否认了。
他们要是真有这么重情重义,羽贺响辅就不会姓羽贺了。
单纯的贪恋白来的巨富也有可能,但这种过分的执着,执着到70岁了还要把它拿出来再把玩一番,似乎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占有欲了……
“是不太对劲,当年弹二朗的死亡,背后一定有不少猫腻。”
柯南板着脸,从弦三朗所在的附楼三层走下来,路过琴房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
“说起来,羽贺先生呢?他是不是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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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辅叔叔,你怎么还不回来?”设乐莲希看了看时间,忍不住小声冲手机那头抱怨,“说好了你要回来再校正好音,顺便帮我看看练习的如何了的……”
从昨天带着那个陌生的钢琴家回来之后,羽贺响辅一直到今天午饭时间都不见人影,这让设乐莲希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
今天就是爷爷的生日宴会,也是她表演的时间。
诅咒的阴影压在头顶,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一年,母亲在离婚后回到了自己家,和她往来也很少,爷爷奶奶一个身体不佳,一个精神失常,羽贺响辅是她在家里唯一还算亲近的亲人了。
表演之前一整天看不见他的人影,她的感觉分外不安。
“放心,我会在宴会开始前赶到的。”羽贺响辅垂着眼睛,看着浅井成实将那个琴盒放在他的面前。
沉重的琴盒搁在木制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也将他的双眼中蓄积的一层薄薄泪光震落下来,划过他的脸颊,落在琴盒之上。
“我一定会赶到的。”像是在保证,又像是在喃喃自语,羽贺响辅这样重复着,不再等设乐莲希的回复,挂断了电话。
他怕自己的情绪彻底失控,毁坏脸上精心布置好的妆容。
浅井成实礼貌地放低视线,不去直视羽贺响辅崩溃流泪的样子,等到对面的人擦干净脸庞,重新整理好情绪,才若无其事地重新抬起头。
“你最后的疑问,我们已经替你解答了。诚如你自己看见的那样,他们都是如此,已经被这把宝物所束缚,成了地缚灵,成了欲望的伥鬼。你父亲只是太信任他的亲人,没想过藏私。善良和重感情不是他的错。”
羽贺响辅没有答话,只是掀开了琴盒,凝视着盒子当中不染纤尘的斯特拉迪瓦里。
“这把琴和现实里的那把一模一样,你知道的。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让同伴……”
“不用了。”羽贺响辅深深吸了口气,扣好身上的扣子,抱着琴盒站起了身,“我不会用一把赝品去玩偷梁换柱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