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谋定(下)

李芗泉当日大军出梅硐城,文官、百姓、商匠也皆携带粮草细软迁往石头寨,是因他已做好了万一大坝军民府鞑子来攻就放弃的准备,因此,留守的军兵不过四五十不宜上战场厮杀的老弱病残,他当然不会寄希望凭这点人能守住城池,权当防防宵小盗贼。

是以,当阿古达木率军抵近梅硐城时,城内的留守人员见大军来犯,便打开城门往卧虎寨方向逃去,让那阿古达木得以兵不血刃拿下这座空城。

然而,似乎老天就是要与阿古达木唱反调似的,就在他拿下梅硐城的第二天,塔海帖木儿的先锋也风驰电掣的到了梅硐城外。望着城头赫然飘扬着的大元旗号,在南井城下兵败如山倒差点被塔海帖木儿砍头、如今正带罪立功的何其金,狠狠道:“好些个贼军,在南井城诈降灭了拔都鲁军、重创口儿吉千户,后又扮拔都鲁军诈逃,毁马场、败我大军、害本千户害点丢却性命,如今到了这梅硐城,还扮我大元,又想故技重演,引我等前去送死否?这是非把俺当蠢猪不成?”

那阿古达木在城头时,便见北面官道上灰尘滚滚而来,他第一反应就是朱雀军前来夺城,命麾下做好御敌准备,城头之上,吆喝之声不断,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予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

然当大军逼近,阿古达木定晴一看,不对,这支兵马不仅打着大元旗帜,而且身着如新附军如出一辙的盔甲。他心中忐忑,这是哪里来的兵马,若是乌日吉呼那厮搬来的,那么是敌非友,若不是呢?阿古达木不敢怠慢,马上命马西巴雅尔前去打探一番,自己则忙着整理衣甲。

何其金见城中缓缓行出三骑,笑道:“诸位,看这些贼军如何引诱我等,且做好杀贼准备,等我一下令下,便乱刀砍死!”

马西巴雅尔也判断出对方是新附军,对这些南蛮,言语间便少了些崇敬,只远远的道:“吾乃马西巴雅尔,泸州探马赤军百户,如今暂在长官司千户所阿古达木达鲁花赤麾下差事,敢问来者何人,为何来梅洞寨,可有文书凭证?”

他说话时虽语气不甚礼貌,但总算还是有所分寸。

何其金听完译官翻译,他内心冷哼一声:鸟贼军,我等来取梅洞寨,难道还要给尔等文书凭证不行,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说出去,人家会笑话我的。只是这些贼军,居然找到了通蒙古话的泼皮来,居然还扮得如此惟妙惟肖。却编了个阿古达木来诓我,他们却不知,那阿古达木在大坝军民府为私怨偷袭乌日吉呼、又强夺长官司千户所,左丞还大骂过此厮是蒙古人的耻辱,这在行中书省是路人皆知,好笑好笑。

再者,若不是有南井城在前,本千户还当真信了。他嘿嘿一笑:“甚么鸟文书凭证,本千户有刀一把,你要还是不要?!”

马西巴雅尔有些气恼,这是甚么话,他连连深呼吸,才把一口闷气生生压下,良久才道:“昨日大坝军民府达鲁花赤已夺梅洞寨,特遣吾前来通告,若千户是来梅洞寨作客,与吾前往城内参见达鲁花赤,若尔等只是打此路过,恕不远送!”

何其金望了望城门方向,果见城门大开,他却分明感觉到那城门就如老虎张开的血盆大口,就是这大热的天,也不由得打了两个寒颤,又是冷哼笑两声:“我估摸着,一旦入城,就如那拔都鲁般,怕只有杀头的份!左右,给我拿下此獠,杀了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