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过换个工作吗?”罗彬瀚对他说,“这工作对你的博士学位有帮助?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过日子吧?”
“再过一阵子就会好了。”
“一阵子是多久?”
“大概两三个月吧。”
“然后你就能正常作息了?”
周雨回应得模棱两可。但这次罗彬瀚不容他含混过关:“你那时候是不是就能休假了?”
“……应该吧。”
“去找个气候好的地方度假吧。”罗彬瀚直接问道,“滇云怎么样?”
“也行吧。”
“可能来得及带上我妹妹。”罗彬瀚盘算着说,然后他想起了石颀,于是问道,“乳腺癌晚期还有可能治愈吗?”
周雨本已闭上的眼睛睁开了。他缓缓转头看向罗彬瀚。“不太可能。”
“见风头疼呢?那又是什么问题?”
“你最近头疼了吗?”
“不是,我就问问。那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周雨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跟他解释受风头疼的种种可能成因:偏头痛、高血压、血管神经性头痛、三叉神经痛、过敏性鼻炎——冒出来的每一个词在罗彬瀚听来都毫无意义,于是他赶紧打断周雨,问他这些病能否通过药物而根治。
“如果和上呼吸道感染有关的话也许有办法,其他的就只能慢慢调理了。”
“就这样?”罗彬瀚问,“再好的药也不行?”
“与其依赖药物治疗,不如事先预防更好。这种成因复杂的病症,只能做到暂时缓解痛苦,想一次性根除问题是不可能的。”
“我之前还以为偏头痛是种常见病。”
“常见病和能够治疗是两回事吧?”
“那我们的医学到底能治什么?”罗彬瀚问,“有多少病是能保证彻底治愈的?”
“……彻底治愈是什么意思?”
“就和没病过一样?”
周雨又仰头想了一会儿。“大叶性肺炎。”他语气严肃地回答。罗彬瀚不知道他干嘛突然间搞得这么凝重。
“我上周又见到石颀了。”他没头没脑地说,“我们一起出去逛了逛。”
周雨的眼睛又睁开了,脸上显出一种默默沉思的表情。罗彬瀚等着他作出真正的反应,结果他只是说:“嗯。”
“你没啥想说的?不觉得太突然了?”
“是合理了一些。”
“什么叫合理?”
“周妤之前说的话,看来是这个意思。”
“你们又背着我说了什么?”罗彬瀚绝望地问,“要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俩是不是也不准备通知我?”
“没有那回事……你想要市区的餐厅推荐吗?”
“你自己收藏的?”
“周妤的。”
“噢,”罗彬瀚立刻说,“那让我看看?”
周雨打开自己手机上的点评软件,罗彬瀚坐过去一条条翻看起来。“肠胃不好的人一般吃什么?”他问道。
他最终挑中了一家不太知名的滇菜馆。招牌的菌菇米线十分鲜美,而且调味清淡,店主自豪地宣称汤里没有放任何人工鲜味剂。罗彬瀚倒是不大在意这个,他跟味精又没什么私人恩怨,然而石颀果然偏好这种鲜甜清淡的风味。乳饼和炸豆皮她也喜欢,但当她看到菜单上那道“昆虫杂烩”时,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豆皮。
“真点啊?”罗彬瀚说,读着旁边注明的原料——竹虫、蜂蛹和蚂蚱,“你确定真的想吃?”
石颀用力地点了三下头。“我早就想试试了。”她说。罗彬瀚觉得真东西上来时她可能会后悔,可是她并没有,每一种油炸昆虫她都吃了,就同吃下乳饼一样自然。对于蜂蛹她评价很高,蚂蚱就不太喜欢。
“有点扎嘴。”她放下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