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怒地把它丢到一边,转而指望邦邦带着点更有用的玩意儿。可结果邦邦的小袋子里也叫人很绝望:几颗已经压碎的蛋、几根密码记事棒、几颗手工零件包里剩下的种子。
在这种严峻的氛围中邦邦掏出了他口袋里的最后一样东西,把它摆在两人头顶仅剩一小片空地上。罗彬瀚使劲朝头上瞄,看见一个梨形的小东西在那儿摇摇晃晃。银色的五官悲伤地瞧着他们。
罗彬瀚疲惫地看着它。他问邦邦:“你带着它干嘛?”
“噢,不是我。”邦邦结巴地解释说:“红色女孩把它放在衣袖里,我猜是这样的,然后它掉了出来,就在我脚边。我想最好别把它丢在哪个鹈鹕那里,总之……”
罗彬瀚没有仔细听他的解释,也没心思琢磨荆璜怎么忽然把不倒翁收了起来。那时他们已等待了很长的时间——根据奥荷特的计算,邦邦的两个血博器轮流跳动了十万下,那可能根据状况的不同而产生波动,可起码已经过去二十四个小时了。不安的情绪开始在他们中间滋长,使得罗彬瀚想到一种潜在的可能:是否还存在着其他鹈鹕已然死去?而荆璜和莫莫罗恰好被困在了那一边?他们的等待只是徒劳,最终难免因为缺乏水粮而死。在那漫长的过程中他们难免要垂死挣扎,首先开始吃鹈鹕的尸体,直到这个庇护无法再允许更多一丝的破坏?然后呢?那答案再清楚不过:他得杀了邦邦,或者奥荷特会杀了他。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里罗彬瀚压抑而平静地想着这件事。他已很久没喝水,勉强能忍着不撒尿,邦邦的代谢活动在奥荷特的帮助下能控制得比他更轻松一些。但希望之火还是在逐渐熄灭,罗彬瀚暂时不想去找原因,他只是意识到荆璜和莫莫罗不会突然间从天而降了。
他盯着邦邦,在脑袋里清楚地想过应该如何抽出匕首——不能是枪,因为邦邦和奥荷特已知道他的枪,何况他们还挤得太紧——念出燃火的咒语,然后切向邦邦的脑袋,把他烧成灰烬。那其实是一种对遗体的浪费,可到底也好过奥荷特拿光剑把他切碎。而如果他动作够快,没准会烧剩下点能吃的部位。
这念头在他心里安静地盘旋了数个小时,像蜘蛛在悄无声息地结网,直到邦邦终于费劲地转过身,跟他面对面侧躺着。
“噢,你还清醒吗?”邦邦说,“我刚才好像睡着了。”
“醒着。”罗彬瀚说。
“外头怎么样?”
“老样子。”
“噢,好吧……我们还得继续等,希望他们快点来……也许我应该再睡会儿……”
邦邦又快合上眼睛。这时罗彬瀚终于无法再忍耐,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从外套里掏出匕首,然后叫醒邦邦。
“我们得自己想点办法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