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娴抬起眼,直视周亦行的双眼。
然后伸出手,也轻轻摸了一下周亦行的脸颊。
“这不是很正常吗?”陈家娴很平静地说,“凭什么你投了个好胎,起点比我高那么多?我也不甘心。”
不甘心,是欲望长出的情绪。
如果不甘心不是错误,那欲望本身,是错误吗?
……
欲望,是什么?
陈家娴说:“要倾诉吗?这样会舒服些。”
周亦行捧着杯子,一怔。
陈家娴说:“说谎也没关系。”
风从咖啡厅开放的窗子吹进来,拂过两个女孩的发梢。
她们的欲望膨胀而痛苦,她们的肉身平静地彼此凝望。
陈家娴放下杯子,很认真地说:“倾诉的意义是倾诉本身,不是为了解决问题。”
……
站在周亦行的角度,陈家娴只有20岁,没资源,没学历,但却能主动出击,下手非常果断。
相比之下,被倾父母之力培养的她算什么?
更何况,她比陈家娴要大整整5岁。
周亦行不屑于说谎,于是她把这些告诉陈家娴后,说:“是不是在竞争中长大的我们,永远都没办法正视别人的成功?为什么你的快乐,会让我痛苦?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我们的教育体制太重视‘比过别人’,还是我们的人性本身,就有想要超越一切的欲望?”
是因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吗?
陈家娴却说:“为什么要去对抗你的情绪呢。”她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们互相投诉吗。”
周亦行说:“记得。”
陈家娴说:“知道我为什么生你的气吗?因为你戳破了我暴食。其实——我觉得狼狈,所以我生气,是应激反应,不是气你。”
周亦行说:“那你知道我在生什么气吗?”
陈家娴说:“因为我踩了你工作的边界。”
周亦行说:“那是借口,实话是,因为我恐惧,我怕我的职业生涯只到35岁,年龄就像一座悬在头上的利剑,而你——如此年轻。”
陈家娴诚恳地建议她:“找到能缓解你的压力的东西。拿铁,玩具,哪怕奢侈品。什么都行。只要能缓解,并对健康没有太大损害。”
周亦行点点头:“你呢?你是怎么克服的?”
陈家娴想起和潘乔木渡过的夜晚,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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