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沉默了片刻,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云伯,你与我说实话,若是这一战打胜了,云家将来是不是要搬去西京,甚至…那里?”
云伯一时呆住,好半晌都没有回答。
他虽然一直知道丁薇不同于其余农家女子,很是聪慧,但还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敏锐。这一战,不仅仅是昭告天下的那般为了清君侧,其实更是司马家同公治家的决战,关乎天下,关于金銮殿里那把宝座,也关乎两家多年的恩怨。
若是失败,自然要另说,但是一旦成功,公治家就是天下共主,又怎么可能窝在这样的小村落?
而最关键的是,安哥儿是公治家唯一的血脉,也是自家少爷心中最重要的人。如今大事未成,风雨飘摇,他不好说明两人的身份,以免事情有个纰漏,后悔都来不及。
但是不说,又实在没有借口拦阻人家母子同家人汇合,尽孝与长辈身旁。
云伯真是左右为难,急得脑门很快就蒙了一层薄汗,末了露出一抹苦笑,说道,“丁姑娘既然已经猜到了,那老头子我也不隐瞒,以后云家不会总在这老山坳里,总是要搬迁的。可无论如何,丁姑娘待在云家,总会衣食无忧,比任何之地都要安全。安哥儿小小年纪,丁姑娘难道忍心让他经受那战乱之苦?这清屏县如今虽说没有战乱,难道保证以后也不会有?云家好歹有这么多相熟的人一起,又有明里暗里的护卫相随,总不至于让你们母子受苦。”
人老成精,老爷子明知安哥儿对丁薇的重要性,所以就特意拿安哥儿说事。
果然,丁薇听完有些动摇,沉默了许久,显然也是犹豫不决。
云伯见此赶紧还要乘胜追击,不想魏老爷子遍寻徒弟不着,顺着别人指点找到了这里,正好听了大半,这会儿立刻跳了出来。
他原本就不同意徒弟与公治明那小子纠缠不清,这会儿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云老头儿把徒弟留下来。
“云老头,你这是吓唬谁呢?有我圣手魔医在,这天下谁敢欺负我的徒儿和徒孙?”
说罢,他又转向脸色尴尬的徒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睛,“你这丫头,平日的精明都扔哪去了?让人家糊弄的晕头转向,不说有师傅护着你。就是你自己有宅子有铺子,不缺吃穿,又有医术傍身,怎么就非得别人护着才能活了?”
丁薇被训得低了头,想说什么到底不好开口。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说是因为舍不得公治明才为难是否离开云家吧?
可惜,魏老头儿显见也猜到了徒儿的心思,毫不犹豫的又举起了凉水桶,“你啊,别舍不得公治明那小子,先前他是半个活死人,什么事都依赖你,自然待你千好万好。如今司马家气数尽了,眼看公治家就要坐江山。到时候美女如云,后宫佳丽三千,他还能记得几分情分?就算还记得情分,赏你一个妃子的头衔,把你困在一个小院子里到老,你能忍受得了吗?就算你忍受的了,那安哥儿呢?赶紧醒醒脑子吧,离了云家还不过日子了!这天下好男儿多的是,等世道太平了,师傅给你多寻几个来,随便你挑!”
老爷子这话说的粗糙,但却极有道理。多少人患难时候不离不弃,但是富贵时候却立时劳燕分飞。丁薇在现代时候看的也实在不少,即便先前公治明抱了她无数次许诺待她不离不弃,她心里其实依旧不曾相信。
如今眼见分离在即,这一点儿不相信就成了致命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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