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恋慕着华月喜这么多年,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华月喜是个美人,这毋庸置疑。她也是个温柔刚强的人,看似柔弱,却有着自己的手腕,一直坚持着,从不轻易在别人跟前示弱。
聂睿羽喜欢这个人,喜欢到骨子里,所以想方设法买通了大夫,在华月喜的香包里放了致人不孕的药草。
只要华月喜一直没有怀上,萧老爷再喜欢,终究会慢慢冷落她。
到时候,聂睿羽功成名就归来,就能轻易带走华月喜。
却没想到,没有身孕,华月喜依旧得了萧老爷的专宠,这让他尤为愤怒。
可是又能如何,他够年轻,够魄力,有功名,还有一颗对华月喜的痴心。萧老爷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唯独财大气粗。
聂睿羽唯一沾沾自喜的是,他跟徐大爷的容貌有些相似。
尤其长大后,他第一次进萧府,就见华月喜看到自己时眼神有些恍惚和怀念,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有了这一张脸,还怕华月喜不喜欢他吗?
聂睿羽万万想不到,最后发生了那一夜的意外,不得不娶了余雅晴作为补偿。他还琢磨着依靠余家为垫脚石,慢慢爬到高位后,就能轻易解决掉萧老爷,虽然费了许多年,终究能得到华月喜。
不管华月喜是不是已经年老色衰,他都相信自己会始终喜欢这个人。
可惜,聂睿羽等不到那一天了。
最后的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的,是华月喜向自己展露着笑颜,不由闭上眼嘴角擒笑,直到颈上的那一阵剧痛……
徐灵芸绣着嫁妆,忽然被针刺到指头,登时出了血。
“姑娘,”秋棠见状,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吩咐秋菊去把伤药取来,被徐灵芸拦住了。
“不妨事,”她转向一旁报信的小石头,又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聂公子在天牢里病死了?”
“是的,华夫人在宫门前哭了很久,说是天牢的官差不让她领回聂公子的尸身。只是牢里的官差道聂公子染的是天花,会传人的,死后尸身就被匆匆烧了。”小石头打听消息不比端砚差,不过半日就把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事禀报了。
毕竟华家跟徐灵芸有些关系,估计徐灵芸也不想错过这个消息。
徐灵芸放下绣衣,神色有些怔忪。她没想到,聂睿羽就这么没了。
聂睿羽一走,余雅晴和金琳会如何?
她赏了小石头一个鼓鼓的荷包,又问道:“聂公子一死,府里的妻妾怎么办?”
小石头捏着荷包,笑得更欢快了:“回徐姑娘,聂夫人收拾了包袱,午后就搬到京郊的尼姑庵去了。至于另外那位金姨娘,据闻跟着华夫人哭了一会就赶回华府,把值钱的东西都包上,偷偷跑了。华夫人回来,看见贵重的东西被搬了一空,在门口哭喊了一场,又派人快马加鞭追到金家去要人。”
可是金琳早有准备,哪里会回金家,束手就擒。
小石头一张巧嘴,加上讨喜的相貌,打听消息更是容易:“邻里有说,华府后门时常有一个俊俏的郎君与金琳见面,估计金姨娘也是投奔这人去了……”
“胡说什么,莫要脏了姑娘的耳朵!”秋棠听着小石头越说越不像话,便皱眉开口呵斥。
小石头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他年纪小,有些口无遮拦,得了荷包更是想在徐灵芸跟前表现表现,谁说表现过头了,在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面前居然提起金琳背着夫家偷汉子的事。
“小的嘴笨,万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他作势要掌嘴,被徐灵芸制止了:“好了,是我让你说的,不必如此。”
徐灵芸挥挥手,让小石头退下了。
余雅晴没有回娘家,反倒去了尼姑庵,怕是这段时日被磨掉了性子,心灰意冷,也不愿连累了余家的名声。
至于金琳,她素来就不是安分的。聂睿羽被打进天牢,人还没死呢,金琳就准备着找下家了,也是个不知羞耻的。若是大太太知道,怕是少不得气闷,面上无光。
华夫人更是当聂睿羽是亲儿子一样看待,如今人就这么没了,家财被金琳又一扫而空掳走了,以后孤苦伶仃的,算不算是当年苛待她们母女两个的报应?
徐灵芸重新拿起绣了一半的嫁衣,刚才不留神被针刺到了指头,一滴鲜血落在嫁衣上,幸好是不显眼的角落,只是她心里微沉,总觉得有些不妥。
她含住刺痛的指头,心不在焉地绣了几针,实在没心思绣下去,便叫秋棠备下马车,说要上街一趟。
秋棠麻利地准备妥当,扶着徐灵芸上了马车:“姑娘想去哪里?”
“就珍宝阁吧,”徐灵芸吩咐完,不忘又道:“对了,派人到萧家一趟,不用惊动旁人,把端砚叫出来,就说我在珍宝阁等他。”
“是,姑娘。”秋棠年纪不大,却乖巧稳重,当下便吩咐了马车外候着的小厮跑腿。
马车晃悠悠地到达珍宝阁跟前,掌柜早就收到消息,等在门口,摆上笑脸迎了过来:“徐姑娘,三楼的雅阁已经准备好了,端砚正在上面等着姑娘。”
徐灵芸点了点头,知道端砚很有可能代替萧晗打理珍宝阁,会在这里也不奇怪:“有劳掌柜了。”
她瞅着掌柜,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不由眯起了眼,仿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珍宝阁这阵子没大少爷坐镇,掌柜可是忙得脚不沾地?还有大少爷最近,有送信来吗?”
掌柜摇头,笑道:“珍宝阁有贵人盯着,也没不长眼地来捣乱,至于大少爷在行商,海上不好通信。”
“这么几个月,也该到下个港口了,怎的就没能寄信来?”徐灵芸盯着他,又问。
掌柜擦了擦汗,无奈道:“这一层……我就不清楚了,姑娘不妨问问端砚,毕竟端砚是大少爷身边第一人。”
“掌柜谦虚了,端砚再厉害,也不是三头六臂,哪能面面俱到,还好有掌柜在,才能打理得妥妥当当的。”徐灵芸一番话,让掌柜听得甚为妥帖,他有心想说什么,想了想终究没开口。
“徐姑娘,这边请。”
徐灵芸推开门,端砚连忙起身笑道:“姑娘来了?徐姑娘急着叫我来,可是韩府里缺着什么不好用,要小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