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之后,里头忽然安静,像是有人一下子扼住了大家的喉咙。
穆大漂收回了鞭子,绿宝不由往前走了一步,她们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穆大漂的一个侍女急奔而出,低声说,“是个男孩,但是在肚子里憋了太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穆大漂一个回转,鞭子恨恨抽在魏六身上。
这一次,魏六没有躲,他望向泰顺伯夫人,声音沙哑,“娘,你不是说是个女孩儿吗?”
魏六已经有了两个庶女,得知沈星移这一胎也是个女儿,魏六并不十分看重。
他娘是这么劝他的,“非得趁着她肚子疼的时候把房契、地契要过来,便是到时候孩子真有个三长两短,不过一个丫头片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一向听他娘的话,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谁知竟是个男孩。
“又不是我说的,是大夫说她肚子圆圆,定是个女孩儿。”
泰顺伯夫人也有些惋惜,“好了,回头再生一个便是,总能生出儿子的。”
魏六动了动嘴,到底没敢再说话。
总不能为了一个死去的孩子,责怪亲娘吧?
紧闭的产房大门在这个男人的沉默中轰然打开。
脱了力的沈星移抱着自己死去的孩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步,艰难地走了出来。
“魏松,你不配为夫,不配为父,更不配为人。”
生孩子时用尽了力气的沈星移靠在百合身上,平静地说,“我们和离吧。”
魏六下意识去看他娘。
泰顺伯夫人一副慈母面孔,叹息着说,“沈氏,你福薄留不住孩子,我们也不怪你,你又何必自请下堂?你这么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以后再怀一个孩子受你们母子威胁吗?”沈星移讥笑,“夫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连母亲都懒得叫了,朝穆大漂的方向跪下,“请郡主作证,我与魏松今日夫妻情断,从此再无瓜葛。”
沈星移向来不好相与,如今又有郡主帮衬,泰顺伯夫人晓得和离的事情已成定局。
她只盘算着如何端架拿乔谈条件,好从沈星移手里多拿点东西。
反正急着和离的又不是他们泰顺伯府。
“哈哈……”穆大漂忽而笑了两声,“沈姑娘算是找对人了,和离这种事本郡主有经验。”
她狰狞看向魏六,“和离书是你写呢,还是本郡主代劳呢?”
柔嘉郡主剁了郡马一根手指头,在和离书上画押的光荣事迹,魏六略有耳闻。
他顶着血迹斑斑的脸,哆嗦着嘴唇马上应了下来,“我写,我写。”
泰顺伯夫人虽然有点恨铁不成钢,但微微张嘴,也没敢放出屁来。
泰顺伯府如今只剩了个空架子,老六又没个正经差事,若还少了根指头,再想找个有丰厚妆奁的,就不容易了。
说到底,还是柔嘉郡主多管闲事。
不然沈星移再厉害,这会子站都站不稳,哪里能翻出她的手掌心?
泰顺伯夫人暗暗腹诽,犹自不甘心。
和离书一式两份,由魏六和沈星移签字画押。
穆大漂做为公证人,最后盖上自己的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