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个知州并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很多事情还要向南布政司汇报商量。
南布政司是盐州和雍州这边几个州的直属上部,统管六州,许多事情都是能插手的。
不过袁相柳身份特殊,手里又有皇上的圣谕,相当于半个尚方宝剑来使,又加上处理盐场这事儿南布政司全程没有官员参与,此时也没有意图多管。
袁相柳平乱盐场之后,南布政司递过一封文书来,只是照例地询问,并没有干涉的意思,这也让袁相柳能够放手施为。
其实南布政司之所以这么好说话,也是因为与盐场的掌权人宗文长久不睦的关系。
在南布政司统管的六州之中,是繁华富庶的要属耀州,最贫穷落后的就是盐州。
各种税收年年收不齐,百姓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同样都是产盐大州,相距不远的雍州就要好上许多。
虽然也是贪墨甚多,关系复杂,但至少还算有点底线,知道给老百姓一条活路,老百姓就算不是那么富裕,也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
独独盐州这帮人,是真的黑了心肠,且不留余地,逼得百姓卖儿卖女、远走他乡,最后不得已上山落草为寇,影响四方安然。
南布政司早就看不惯盐州这些官员了,也曾数次敲打,可惜宗文背后有人撑腰,南布政司也是鞭长莫及,又不想彻底撕破脸,最后就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盐州的大小事宜,布政司很少过问,所以这次盐州前去调兵,布政司也是迟迟不批,并且一拖再拖,就是想看盐州这帮人的笑话。
后面袁相柳巧用心计,快速平乱,解决了盐州的烂摊子,南布政司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而且也知道他是天子门生,来盐州是顶着任务来的。
南布政司一封文书,也算是给袁相柳透个底,意思这边的事儿那边仍旧不会多管,让他自己看着办。
如此,袁相柳放手施为之下,也就忙得脚不沾地,这边刚派人去抄了盐商的家,那边就吩咐人下去通知盐州下面十八县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想要改变盐州的贫苦,必须得有一条四通八达好走又通畅的道路,不然再多新奇的货物也是运不出去的。
这路既然要修,袁相柳是打算一次修到位,整个盐州十八个县城,一个都不要落下,南通边境,北通雍州,大路平坦,小路等大路修完之后再另行斟酌。
“大人,修路劳民伤财,咱们盐州本就贫苦,只怕百姓们得知这个消息也会怨声载道。”
高通判匍匐在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劝着袁相柳。
袁相柳正在书桌上画路线图,闻言抬起头来,淡淡扫了他一眼。
这高通判和之前的张同知还有许多官员都穿一条裤子。
张同知死了,盐场倒了,留下的这些小鱼小虾袁相柳暂时还没腾出手来收拾。
他想着若是这些人能够识实务,以后老实本分,也就将功折罪暂时先用着。
没想到自己颁布下去的第一个指令就被推三阻四。
袁相柳眯了眯眼睛,看着这通判大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通判大人平日里喜好奢华时可不觉得劳民伤财,怎么本官要做点儿什么就是劳民伤财了?”
“下官不敢。”高通判一脸为国为民的正义,“大人初到盐州,可能对这地界还不太了解,咱们盐州民风彪悍,悍匪成群,那些百姓平日里劳作尚且都难糊口,肯定是不愿意被征徭役的。”
“谁跟你说本官要征徭役了?”袁相柳反问。
以往朝廷修路,通常都是征徭役,百姓免费干活,也就供一口饭吃,这自然会有很多百姓不满。
但袁相柳刚抄了那些大盐商的家,几百万两的银子入账,虽说大部分还是要运回京城,但皇上既然让他统管盐州,改变盐州的现状,那么他请批银子也肯定是方便的。
即便没有这一笔银子,用之前在许三言那里得到的银子,他也不会征这些贫苦百姓的徭役,让百姓的生活再雪上加霜。
不过既然这高通判说到这儿了,又做出这种正义的模样,不趁机敲个竹竿可就太浪费了。
“大人不征徭役,难道要花银子招工不成?从盐州到雍州四通八达,想要把路都修上,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高通判突然有些猜不透袁相柳的心思,暗暗提醒了一句。
“通判大人真是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