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鱼儿猛地跳起来,火钳子掉到火盆中,火星溅到月见的裙子上,登时就有几个小黑点,气得月见要发作。
“等我见了外公,赔你两条好的。人呢?”
顾希音让人把跑腿的人喊进来。
来人站在院中给顾希音行礼,低眉顺眼地道:“回夫人,属下按照地址找到了薛渔夫,他身体已经垮了,卧床不起。好在几个老街坊心善照顾他,大夫说他时日无多,属下便自作主张扯了个谎……”
顾希音看着薛鱼儿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不由有些心疼,道:“你继续说。”
月见站起身来揽住薛鱼儿。
“属下告诉他,薛姑娘得了好际遇,嫁给了一个小旗,生了儿子,又得夫人青眼,日子过得很好,特意接他进京享福……后来属下等他去了,装殓下葬之后才回来的。”
顾希音道:“你做得很好,可有什么东西带回来?”
“有。他有话带给薛姑娘,让薛姑娘以后好好相夫教子,他没有什么遗憾。然后还给薛姑娘留了一个烟袋,说是当成念想吧。”
话音刚落就有小丫鬟从他手中接过烟袋送了进来。
那是一个磨得有些破烂的粗布灰色烟袋,没有任何花纹,针脚歪歪扭扭的。
薛鱼儿抢过烟袋,双手握住,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顾希音让人赏了来人一百两银子,然后对月见道:“让她哭吧,哭几天,心里就好受了。”
生老病死,生离死别,这种痛所有人都要面对,也只能自己面对。
薛鱼儿却快步冲了出去,喊住还没走出去的人,对着他跪下,“砰砰砰”地磕头。
来人有些慌乱,想扶她又不敢。
顾希音站在廊下道:“你替她送了她外公最后一程,这个礼,你受了吧。”
来人听顾希音声音温婉,低头称是,不敢抬头,又对薛鱼儿道:“姑娘你外公去得很安详。你也节哀顺变,别让他在底下牵挂你。”
薛鱼儿趴在冰冷的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希音摆手让人离开,自己和月见下去扶她:“走,知道你难过。想哭想喊,进屋去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