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丽端了饺子过来,是汤饺。小玲没说话,拿勺子尝了一个,皱皱眉,看家丽:“没熟。”
“是吗?”家丽说,“再煮煮。”美心包的皮厚,饺子边很难熟。家丽喊小冬顾着锅。小冬匆忙跑出来,递给他五姨一件老式棉袄。小玲也不讲究,披着。
“小孩呢?”家丽这才开始问关键问题。
“家呢。”小玲说。
“这么小也能离开妈呢。”家丽笑笑。
“离不开也得离。”
家丽听着话不对,问:“小黄呢?”一点一点试探。
小玲倒不藏着掖着,直说:“我离婚了,孩子归他。”平平淡淡的口气,好像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家丽心里有预感,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她算是“良家妇女”,一辈子只结一次婚,跟一个人。小玲这已经是第二次离婚。跟闹着玩似的。家丽原本以为,充其量不过是吵吵架,闹闹脾气,回回娘家。谁知道小玲次次都来真的。
一时间,家丽甚至不知道怎么跟小玲说话,是批评,还是安慰?似乎都不太妥当,她只好面向未来:“以后打算怎么办?”
小玲苦笑:“这不是回来了吗?”
看来打算常住淮南。年纪不小了,折腾够了,回来了。
美心披着衣服起来,棉袄棉裤还没整理好,到客厅见小玲回来,也跟见鬼了似的吓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
家丽帮小玲答:“就刚刚。”又说,“洗脸吃饭,饺子好了。”建国也从屋里出来,见到小玲,倒很平静,只叫了声老五。
年初一过得异常沉闷,尽管小玲积极活跃气氛,一会儿说要做个拿手菜,一会儿又谈自己在南方的经历,可一家人似乎都吃不下去,听不下去。美心也知道老五离婚了,除了叹息,还是叹息。毕竟是自己女儿,她为她愁,愁以后怎么办。
下午吃完饭,家丽带小玲去她的房子。小黄留给她的,也算是她离婚的家产。家丽暗自庆幸,幸亏当初提了条件,否则小玲以后更难。房客刚搬出去。打开房门,里面一片狼藉。
“这地势还可以。”家丽说,“以后你住在这儿,样道道的(方言:很不错)。”
小玲说:“我不住,还是租。”
家丽脑子一下没转过弯。还是租,那她住哪儿?也想住家里?那怎么行。家丽问:“你不带洋洋过?”
提到洋洋,小玲有些怅惘,她没想那么深。“他愿意吗?”小玲苦笑,“见一面都难,还在一起过?”
“小孩子长大了,总会懂事些。”
“真的?”小玲心中的希望之火被点燃。
“今年过年跟着他大伯大伯母去上海了,说是她堂姐订婚,等年后回来,约着见见,再怎么着,毕竟亲母子,不一样。”家丽劝说。有这话,小玲心里暖暖的,但她依旧不能自己住这个房。房租是她收入的重要一部分。跟小黄离婚,什么都没分到。婆家想要男孩,让她再生,她实在不愿意,只能离婚。前脚离婚小黄立马找了个新的,贵州人。有钱还怕生不了孩子?只是她不想再要孩子。那个丫头……她只能狠心离开,事实上,就算她赖着不走,婆家也会想办法赶她走。延续香火对他们来说,比刘小玲这个人重要得多。火车上哭了一路,到淮南不哭了,小玲必须为自己打算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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