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臂膀比从前结实有力,身上的味道却从没变过。我闭起眼睛,没有推开也没有说话。
一切,果然仍如从前?
梁衡被魏安一箭射死的事,很快传开了。听说梁充痛哭不已,发誓要血洗淮阳,还要把魏安的人头挂在城墙上。
这话放出来的时候,众人紧张了一阵,杨恪甚至加了两倍的军士守在宅院外,唯恐突然来个什么厉害的细作收了魏安小命。可是等了好几天,风平浪静。细作传回消息说,梁充那边丧事还没做完,他要先把梁衡下葬。
“老匹夫。”阿元在院子里把晒干的衣服收起来,望望头顶的丽日蓝天,道,“好好的大晴天,出门逛逛集市嗑嗑瓜子多好,发什么毒誓打什么仗。”
我正在看魏安两天前摆在院子里的一个木件,听得这话,不禁笑笑。是啊,打什么仗呢,弄的天怒人怨有什么好。不过这种问题想起来太沉重也太复杂,我懒得思考,还是看魏安的那些个小玩意比较有意思。
“四公子去了何处?”过了会,我问。
“我也不知。”阿元说着,像想起什么,道,“我方才从外面回来,听说城外进来了一队人马。”
“人马?”我想了想,“吴璋那边的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
我颔首,望望天色,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该去看看裴潜呢。
我住的宅院离裴潜的府衙不远,外面的街上也都是军士。午后静得很,走到门前,甚至能听到外面的人在聊天。
“……听兄弟口音,不是中原人?”
“呵呵,小弟闽南人。”
“闽南可远呢,那边大么?”
“大!就说小弟出来的那个晋江城,在闽南也就是巴掌上的指甲盖。”
“晋江?没听说过,那边好玩么?”
“好玩不好玩就那样,不过有样土产挺有名。”
“哦?什么土产?”
“老抽啊!”那人高兴地说,“人们提到晋江,都说老抽……”
看到我,军士们停住话头,朝我行礼。
我点点头,走过去。
其实,我很怕魏安突然在前面出现。这些天来,每当我要去看裴潜,他就明显地对我甩起脸色来。我甚至觉得他越来越像戚叔,我要绕着道,才不会弄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
从后门走进裴潜的府衙,一路都不见什么人。
而当我来到堂后,忽而听到些说话声。
我想起阿元说城外来了一队人马,心想着裴潜或许在会客,正要走开,突然一个声音传入耳中,有些低沉,却让我的心猛然一震。
我回头,凑近窗格朝里面望去。
屋内的人不甚清楚,却足以辨认——坐在案前的是裴潜;坐在下首的人,身形笔直,是魏郯。
我走出府衙的时候,仍觉得思绪有些恍惚。
好巧不巧,迎面正遇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