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何轻轻抚着苍白的胡须,许久后才说道:“好。”
他确实不太同意一些改革的方式,认为那会埋下祸乱的种子,作为一个老人,他更喜欢润物细无声的改变河北,用他一辈子在朝堂沉浮积累的经验,在不引起各种反弹的情况下推行政令。
但他同时也相信眼前的年轻人,相信他那日小雪后饮酒时说的那些话,那些可能到来的景象,当然,最让他能接受让一个二十岁年轻人凌驾于自己之上的,还是这一路走来看见的无数流民,还有如今失而复得的真定。
听到肯定的答复,顾怀很明显轻松了许多,但他又有些赫然:“不过幕府官员,品阶最高不过五品,倒是要委屈卢老了...”
“不,老夫不须在你的幕府任职,”卢何摇摇头,“官职对老夫来说不重要。”
顾怀一愣,自己总不可能让这位前户部尚书,如今天下闻名的大儒来打白工吧,而且没有幕府身份,做起事来难免会不那么光明正大。
“相比官职,其实老夫更想做一件事情,”他笑道,“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只可惜被杨溥那家伙抢了先...而且老夫比杨溥年长,真要算起来,爷孙还差不多。”
见到老人笑得畅快,还有话里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扬,顾怀也笑道:“嗯...我想义父应该不介意我帮他认个干爹?”
“还是算了,这种便宜不好占,真要是比杨溥高上一辈,下次见面就难堪了。”
他轻笑一声,负手慢行,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年轻人,突然说道:“或者,老夫可以做你的先生。”
一个天下闻名的大儒,一辈子肯定会有很多学生,但如此郑重的开口,不太像是要简简单单地靠表面上的师生关系来帮顾怀经略河北。
老人温和的目光像是在说更多。
“那么,学生该向先生求教什么?经义之类的,好像实在没什么天分啊。”
卢何站定身子,拍了拍顾怀的肩膀:
“那就学一学,做人的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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