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点江湖声望,早就在招安之后耗尽,现在能这些兄弟聚在身边,其实是靠赵构的朝廷,为这些人兑现了承诺,拥有了之前不敢想的地位。
但是,杨长现在已是晋王,再进一步就是皇帝,即便宣赞与关胜故交,也知道跟谁更有前途。
宋江要听命赵构,宣赞直接听命杨长,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黑三郎虽然在幻想,但行军布阵却是一把好手,发动反击调度指挥得当。
前方原本那些撤退的将士,就像在外受了欺负的小孩,此时找到家长告状来了底气,并带着家长一起为自己出气。
当时燕青刚完成结阵,看到败军与援军汇合,几乎没停留就杀回来,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因为他的心思在黎城,希望借助即将到来的夜色,冲破阻碍杀进宋江包围圈。
“宣兄,宋江这厮假仁假义,他麾下将领亦是如此,等会说不定还要斗将,能不能击溃他们,就看你继续施展箭术,只要射伤或射杀两个敌将,敌军必然再溃!”
“我尽力而为,他们来得很快啊。”
“谁说不是呢?”
“不对,燕总管,不对啊。”宣赞突然激动起来。
燕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蹙眉喃喃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距离他们应该减速,而对方尽然没减速?”
“对啊,得留出斗将空间,否则就是直接厮杀!”
“对方人数是多了些,但你带着林总管练出精兵,未必就不能取胜,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打赢这一场战斗,我们今夜就能进黎城。”
“似乎接近两倍兵力差,除非击垮敌军的士气,否则即便得胜也是惨胜,你最好想清楚!”
得了宣赞的提醒,燕青突然沉声说道:“眼下晋王不在家,而宋江的军队也不弱,但兵力终是有限的,我们能消耗多少是多少,总有兄弟得打去硬仗,尽量给友军减轻压力;
我估计阳曲援军快到了,如果把战线控制在黎城,潞州其它城池就能保住,我作为潞州兵马总管责无旁贷,只是苦了你们泽州兄弟.”
“总管说哪里话?”
宣赞听得蹙起眉来,义正言辞说道:“不管潞州或泽州,不都是晋王麾下?此战你是主将,我听你调遣便是,等会我在前陷阵压制,你在后军总揽全局!”
“好!”
燕青拔出佩剑,指着前方来敌大喝:“兄弟们,准备迎战!” 少时,索超率兵烈烈杀回,宣赞针锋相对迎上前。
两人再次棋逢对手,一时杀得天昏地暗。
后方的燕青坐镇指挥,以劣势兵力顶住了对方的冲锋,两支军队在夕阳下叫喊厮杀,仿佛要把快盖上的夜幕掀翻。
同样坐镇后方指挥的宋江,看到这些对手不但稳稳顶住攻势,还隐隐把战线往北缓缓推移。
将领变厉害也就罢了,杨长的军队也这么强?
这还得了?
宋江脸上的神色,随着夜色越来越暗,但很快嘴角就开始抽动,因为晋军的左右两翼,突然出现了点点火光。
自己与燕青咬得这么死,拖到吕方、郭盛绕行的兵马赶来,三面夹击之势将成。
燕小乙,看你怎么死!
若燕青也在前排厮杀,或许察觉不到两翼来人,但他此刻却在后方指挥,也与宋江一样发现端倪,立刻意识到危险。
今夜能进入黎城,与孙立汇合固然很好,但眼下局面显然不对,双方兵力差距很快会拉开,最后只怕拿不到惨胜,这五千兄弟也要交待在此。
“鸣金收兵!”
“快!后队变前队,快撤回漳水南岸,前队给我拖住!”
现实战场不是游戏,不是预判到危险就能躲避,更不存在电竞选手口中,有所谓花哨的蛇皮走位,将士们都是靠双腿奔跑,并且还要抵御追兵。
从战场到漳水约十五里,由于双方都是以步卒为主,无论是逃出生天还是被杀,都取决自身的耐力。
天色逐渐变得暗沉,也为结局蒙上了阴影。
等到硝烟散尽,已经是当晚的后半夜,宋江甚至追过了漳水,将燕青逼回南岸的峡谷,这才慑于地形不敢再深追。
至于双方人马损失,夜里太黑没法做出统计,但漳水两岸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