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所部数万人,开拔准备时间较长,但启程后却一点不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几乎不会误了脚程。
而李应携数十族人同行,行进速度虽然优于军队,却在遇到突发情况时,不如军队处理轻松。
年末离开独龙岗,正月初五行至濮阳。
李应原计划在此渡河,然后取道相州、磁州,经风月关入潞州,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去年夏天金军回撤,为了防止宋军尾随骚扰,竟在渡河后烧毁民船,致使黄河开德府段,摆渡的船只十不存一。
留存下来的摆渡客,在下半年忙得不亦乐乎,便打算在寒冬时节封船休息,江上摆渡生意几近瘫痪。
李应在濮阳等了数日,托人加钱也寻不到船工,只能溯河到上游寻渡,后在卫州段找到渡船,这才渡到黄河北岸。
从卫州前往威胜,最近路线应该走白陉,也就是粘罕进军的路线,但冬天陉道上湿滑结冰,如果不幸遇到大雪封山,两百里路要耽搁一个月不止。
李应不敢带族人冒险,只能绕太行山外侧北上,还是从风月关入境。
族人中有老有幼,不能像军人般不眠不休,每天都要停下住店休息,而且为了不错过宿头,一般不会卡在天黑才歇。
李应又是绕路,又是走走停停,正月下旬才到威胜。
由于麻雀军的铺开,李应出现在相州地界,就被顾大嫂的人发现。
杨长得知李应来投,遣杜兴至风月关相迎,之后路过涉县、黎城、襄垣,都有人提前做了接待准备。
李应默默看在眼里,对比自己被人骗上梁山,杨长的朴实让人感动。
入城后,有杜兴帮着安顿家眷,卢俊义则引他去太尉府。
宋江赚人上山手段下作,所以在梁山对李应很客气,一直以兄长之礼相待,而他到了威胜太尉府,对着杨长纳头就拜。
“李应迟迟来投,还请太尉恕罪。”
“啊这.”
事出突然,就连卢俊义都没想到。
杨长当时也懵了,但身体反应比脑子要快,眼疾手快扶住李应。
“李庄主快起,其礼太过也!”
“不会过。”
李应一脸严肃,想跪却拗不杨长神力,便虚着眼解释:“认主之礼,合该如此”
“庄主之心意,杨长已经明了,但我这不兴跪拜,站着抱拳就好。”
“我听太尉的。”
“这就对了嘛。”杨长将李应扶起,笑呵呵询问:“庄主一路舟车劳顿,小弟把接风宴设在明日,你看可好?”
“全凭太尉做主,对了,我离开独龙岗之前,宋江曾派戴宗”
李应把宋江出任四州招讨使,以及戴宗漏嘴说出金军还会南下等事,原原本本当着杨长、卢俊义等人说了出来。
杨长听完蹙眉不语,卢俊义立刻愤然骂道:“宋江敢来招讨泽州?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看我不打出他的屎尿来!”
“哥哥休要激动。”
柴进接话安抚,并凝眉分析道:“粘罕都打不进泽州,却派宋江来招讨?只怕这四州招讨使,是赵构的一厢情愿,或者有什么计谋?”
“计谋?能有啥计谋?”
卢俊义不以为然地摇头,咧嘴着握拳冷哼:“打架看谁拳头硬,打仗看兵强马壮、看将领勇猛、看后勤调度,吴用惯用那几个诡计,只怕连我都骗不了,怎么骗得过杨太尉?”
“这”
柴进无言以对。
其实他并不知道,眼前说大话的卢俊义,之所以在河北惨淡收场,就是被吴用暗中算计。
“将泽州纳入招讨,就等于把我们推给赵桓,这对赵构、宋江有好处?只怕不是吴用之谋.”
“那是.”
听了杨长一顿分析,卢俊义立刻意识到自己武断,刚来的李应也积极加入讨论。
“会不会与金人有关?”
“金人?”
卢俊义听得一个激灵,表情再次变得激动:“太尉,李兄说得没错,我当初在河北兵败,就是宋江与金人合谋,不得不防啊!”
“嗯。”
杨长颔首肯定,喃喃说道:“金人扶持赵构称帝,现在赵构是投桃报李,只怕金人下次南下,会主要冲我们来,宋江只是开胃菜。”
“嘶”
柴进深吸一口凉气,蹙着眉担忧说道:“我们虽占据地利,若金人与赵构联合,以夺取河东为目标,那局面一定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