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笔吏杀人,不但凶狠,还诛心啊。
前面两题,说来还算温和,只这最后一题,方才是真正杀招。
当然,也最为恶心人。
毕竟揭开伤疤撒盐,谁也很难不愤怒。
而陈录目的正在此,希望大渝军方将领受此刺激,拿出真本事来跟对局。
鹿儿山小道,原本就是陈录准备的杀招。
若是能确认大渝看不穿此杀招,基本可证明无需多虑大渝将士。
其实北周真正忌惮的,是大渝还存有卫禹城此类的将领。
三题设计,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如果今日结果胜了,几千万两的岁贡,不但可以再次给予大渝沉重打击,来日交战也会失去底气。
任何战争,打的就是钱财。
军资不济,这场仗结局就已经注定。
听着李浔的剖析,陈录陷入了沉默之中。
自己精心谋划许久,自认为胜券在握。
不想在李浔面前,一切不过是笑话。
过去,他认为足够了解李浔,但现在他发现看不透了。
只几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谁会相信啊。
“李浔,我当真不该建议将你送还西渝的。”
这一刻,陈录终究还是后悔了。
他知道终将一日,李浔见过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对手。
“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李浔笑着看向了置于矮几上的匕首。
这把匕首一进入马车就看见了,他知道曾经某一刻陈录起了杀心。
只是当陈录将匕首放在显眼处时,就已经自我否决了这个想法。
陈录行阳谋之事,如此龌蹉之举,大概率还是做不出来的。
“李浔,你我也算相交十年,怎地也算是朋友一场。”
“今日输在你手中,来日我定然会在战场上胜你。”
这句话,陈录没有明言他曾有过杀心,但还是变相的承认了这个想法。
同样也放出豪言,要胜就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战胜对手,足见其行事磊落。
“不,你错了。”李浔摇头道。
陈录微微一愣,一脸不解。
“方才朝堂上说的那些,并不是一时兴起。”
“对于那些尔虞我诈的争斗,我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来日啊,只想做个闲散人。”
李浔情真意切,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然而,陈录却是笑了。
“李浔,你已经是局中人,从你回到西渝那一刻起便是。”
“你想逃,未必有人会让你如愿。”
“西渝朝堂这些人不会放过你,你那几位皇兄同样不会。”
“所以,你逃不了的。”
身为大周皇子,陈录感受极深。
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你不愿找别人麻烦,但麻烦会主动找上你。
这就是身为皇子的宿命,李浔同样也不会例外。
望着窗外渐渐倒退的街道,李浔眉头微拧,神情似是有些惆怅。
真如陈录所言,一切都是宿命吗?
似乎历朝历代向来如此,从未例外。
那自己能成为那个例外吗?
将李浔送回上阳苑,两人拱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