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思容若有所思,“原来你们这一行也会被黑吃黑。”
“谁说不是呢?还望王爷体谅小人们的难处,放小人们一马,小人们就此金盆洗手,好好过日子。”强盗乞求道。
庾思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死尸,看这三个强盗身负重伤,又求爹告奶奶的,不免有些优柔寡断起来。
何桂通怕王爷心慈手软,斥道:“你们有难处,就是当强盗的理由?若是人人都像你们好吃懒做,一没银子就去抢,天下岂不乱了套?再者,这才出京多久,还算天子脚下,你们便如此猖狂,要是放你们走了,重操旧业,又有谁拿得住你们?”
“没错,不能放过这些黑心肝的人!”李屹川写得一气呵成,不忘表态赞成。
强盗一面磕头,一面求饶:“王爷,老大已经死了,我们这三个人成得了什么气候?还求您不要赶尽杀绝,放我们一条生路!”
庾思容揉着眉心,没有接话。
何桂通一眼就看出了王爷在摇摆不定,暗暗腹诽:王爷,您绝不能妇人之仁!今儿个咱们把他们的兄弟们杀得片甲不留,赶明儿个他们吃饱喝足,定会伺机而动,找咱们报仇!原是他们心术不正,放着各种正经营生不做,非要来烧杀抢掠,咱们为民除害,无愧于心!
只是,当着强盗们的面,何桂通不好把这些话挑明,只盼着王爷能想清楚。
庾思容再三斟酌,开口道:“眼下没有《大庸律例》在手,我也不好定你们的罪。待靠岸后,押送官府,大抵死人下葬,活人坐牢,全凭官府处置。”
“王爷,坐牢那就是等死,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不是一家人都得死吗?”
原本庾思容还有些恻隐之心,一听他们用上有老下有小来博同情,心生反感,“既是你们时时惦记着家中的老老小小,就该本本分分地过日子,哪能有钱喝酒没钱抢劫?”
庾思容懒得再跟这伙人讲,命人带下去好生看着,待靠岸后押送官府。
刚启程便发生这么大的事,庾思容只觉脑子发胀,身子倦怠,连双膝也开始疼得受不了,便起身回房去歇息。
行至半路,一宫女焦急不已,直接跪下了,陈述道:“王爷,许承徽换了衣裳后,一直要寻死,奴婢们把里头的尖利东西都给收了,连簪子也不敢留,就怕许承徽一心寻死,千防万防都拦不住!”
“我去瞧瞧。”
离许承徽的房门还有一步之遥,便听见她放声大哭,不断地喊娘。
在东宫呆的那几日,庾思容只见王氏和宋良娣,对其他妾室不大认得,只当是花瓶摆设。如今,真看到遭了一劫的许承徽,哭得肝肠寸断,喊娘不迭,也有些心疼,劝道:“事情过去了,别怕。”
“那人一直在摸我!”许承徽答了一句,又把头埋进被子里,哭得歇斯底里。
当时两座画舫离的虽近,却不是处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偶然间,庾思容隐约看见那独眼强盗的手放得偏下,不像一般勒脖子,原来是在揩油水!
“那人已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你别哭了。”庾思容安慰道。
许承徽紧紧地捏着被褥,“他是死了,我却忘不了这事!”
过了片刻,许承徽忽地站起来,脸上泪痕犹在,带着哭腔道:“王爷,我已是不干净的人,不配伺候您,就让我随着滚滚江水而逝。”
“你这是做甚?该千刀万剐的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