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保护其他人,可当时的时代环境,身为王族,要注意符合身份的举止…我不仅不能与其他种族走的太近,还得树立威信…”
“即使在族人看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使那是父王所让我做的…可我仍旧放不下去……”
“我时常在想,这样做,真的对吗…一直在自我的想法与族内的规矩中寻找答案…企图让它替我作答…”
“我不想承认我所做的是对的,却也不敢去说族规是错的……哪边都不讨好,像个叛徒一样,或许这样的痛苦是理应承受的…”
“你为过去做过事感到愧疚,这些事也一直压在你的心间,你认为这是错的,是恶,但又不知如何如何辩驳,因此形成的苦恼,一直影响到现在,对吗?”寂滨扭脖转头,柔情中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直击主题的问道。
“嗯…”安塔把头低了下去,心中一阵苦闷。
看来,是个心底敏感的人…要是以这个状态进入缄默之城,后续的事情只会越做压力越大。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你之前对我的一切好感,是出于一开始把我手折断的愧疚?还是因为杀了那些人的惭愧,想把那份过错的补偿落在我身上,然后在我身上得到‘救赎’?”寂滨语气轻淡,而又略带忧郁的问道。
对于这份莫名的好感,他想要个答案。
“我……”心事被戳中之后,安塔不由两手抓紧了膝上裙衣,些许泪水浮上眼里。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既虚伪又自私……
这副委屈,而又泪水欲滴的模样,虽然没有明说,但寂滨也看出了答案。但比起这点小事,对她的开导更为重要:
“接受惩罚不意味着找到解脱。”
“你现在做的…对这件心事帮助不大。”
“我有些许,‘对与错,善与恶’看法与见解,可以让我说出来吗?。”
“嗯…”安塔有些心虚,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垂目低首着,做好被责骂…
寂滨却只是略带柔情的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怪罪的想法,表里从未浮现厌恶,反而想让对方想开些:
“这个世界有三种‘对与错’‘善与恶’的判断模式。”
“第一种,‘大相’;它即是混乱,也是真确;一切都可以是对的,因为自然选择,一切也可以是错的,因为要相互‘吞噬’;善恶只存在于‘生存’。”
“第二种,社会运行;有利益社会运作,符合规则的,既是对,反之则错;善恶,也只是一个站在已经搭建的规则上,看待他人作为的眼神。亦是每个已形成社会,族群用的模式。”
“第三种,自我明悟;对错建立在原则与自我塑造的道德上;善恶,介于世界观与价值观中。追求的不是外在的认同,而是内在,自我的认可与接受。”
“你觉得,你是哪种?”
“矛盾与心结的根源又在哪……”
话音于此,寂滨想听听她的看法,可当扭脖转首,却看到了她压抑委屈,脸庞涨红,些许哽咽的模样……
这或许就是她心中最深的一根刺,触动了它,会带来伤痛。
寂滨有些动情,于心不忍下,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旋即走到安塔身前,两手抚在面庞,拇指轻擦眼泪,柔和道:
“要是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见安塔没有动作,寂滨有些慌了神。
“抱歉…私自去问你的过去,就当我没说吧…”
“抱我…”安塔带着一丝哭腔,委屈而无助的抬起脸来,眼含泪花,些许卑微与祈求的看着寂滨。
霎时间,四目相对,因为经历过孤独,所以寂滨能看出那份急需依靠的目光。
一切尽在不言中,寂滨稍作蹲下身来,旋即抱了上去。
“或许我一开始是出于私心,可现在…现在我真的很害怕你讨厌我,疏远我,然后把我抛下,我只有你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在寂滨这里,她再也压抑不住埋藏在心的彷徨与害怕,把经历过的委屈化作一声声哭泣,向着唯一信任的他哭诉着…
寂滨没有责骂,或者反驳与敷衍,轻拍其背,温和道:
“我在这里…没事的,别怕。”
“我会陪着你的…”
寂滨从未怪罪、责骂过安塔,并在对方无助哭泣时,毫不吝啬的献上安慰跟陪伴。
些许时间后,安塔自觉情绪稳定之后,才自主松开,寂滨不动声色的拿起桌旁纸巾递上:
“擦下眼睛跟鼻涕吧…”
……
情绪宣泄完之后,寂滨也不打算再问下去,就当没发生过…
“我…我不懂变通…”
“知道质疑却学不会反抗…”
“什么?”寂滨有些疑惑的看向安塔。
安塔依寻着前面寂滨的提问,自顾自的,稍显哽咽的说了起来:
“曾经的我,一直都在社会里随波逐流,缺乏自我上的判断与认知…”
“有一天,‘自我’的萌芽于爱好、良知中诞生,对已存在的规则产生了怀疑,但又与社会的洪流发生了激烈碰撞…”
“我就像棵墙头草,趋炎附势…追随大流…把自我遗弃…”
“一直在第二种模式环境下生存,却从未认真的接受过,正视过自己…”
“大多时候,都在他人期待目光中,要求自己。”
“也因此,迷失了自我;在他人眼中越行越远,与自己,渐行渐离,以至于无法直视自己。”
“所以我很矛盾,不知道该去信哪个…哪个又是对的。”
“我心底一直都有着个答案,可一直都在否定它,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