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霜早忘了自己八字是什么时候,钟煜从后面揽着他提笔的时候,他头脑里很空,好像连落笔也不会。
笔握在手里,他压根没动,也没用力。
身后,钟煜握着他的手,额头靠在他肩上,一字一句地写。
「我与先生,夙期已久,人间无此。」
「不学杨郎,南山种豆……」
钟煜的字写得很工整,好几次碰到伤口,他笔尖都要停一停,唯恐把字写歪。狼毫落在纸上,沈怀霜眼前字都不像字,好像所有的字都拆开了,只认识笔画。
写到最后一行,钟煜笑叹了一声:“这句话说的就是你和我认识了很久,世上再不会有你这般对我的人。而我也不会再选择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沈怀霜眼底朦胧了,眨眼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从来不曾这样落过泪。分明没什么情绪,心底也是冷的。
可泪水再淌,就要落在纸上。
他又不想把这份庚帖弄脏,偏过头,敛起下巴,让它淌在了脖子里。
他没把这份庚帖太当真,空口红纸而已,没有见证,没有结心,写了也不代表什么。
“庚帖最后一句话要写。”
“终身所约,永结为好。”
金墨书写在纸上,沙沙作响,一笔落下。
钟煜从后面抱了他很久,久到整间屋子里只有炭火焚烧的声音,他又牵过沈怀霜的手,沾了沾金色的墨,展开了那张墨红色的庚贴。
“你看这里是你的名字,旁边就是我的。”
“时间就定在癸卯年二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