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他心口苦涩之余,心跳陡然慢了拍。
低头时,他越看沈怀霜越觉得不够。
他被骂了也好,招沈怀霜不快了也好,只要沈怀霜不是麻木的就好。
他曾经最痛恨禁锢,好像就这么在不觉间,用同样的方式囚住了沈怀霜,他最痛恨旁人打一个巴掌,虚情假意地给他照拂。
可这些事情他同样对沈怀霜都做了一遍。
他曾以为的爱是不疑和赤诚,到今日,他却把自己最不堪、最龌龊的一面露给了沈怀霜看。
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被他喜欢?
张德林把药送入钟煜手中。
碗盏滚烫,钟煜麻木地捧着,勺子在药盏中转了两圈,低头尝了一口,觉得不烫了,才舀起一勺,放在沈怀霜手里。
“你这些时日是不是觉得很闷。”钟煜道。
“我找些东西布置在文华殿,你看着无聊,我拿些东西过来。你要想出去就和我说,我差遣人来陪你。”
沈怀霜勺子在碗盏中晃动两声,叮叮,撞了两下。
他捧着药盏,烫意贴着肌肤,也不知道要松开手换个位置,听得头都疼了。好半天,他的手被烫到了,也只是收了收指节,低头喝了两口药。
药盏见了底。
沈怀霜随手放下药,躺回床上,合衣而卧。他背对着钟煜,白衣如雪浪,堆积在床榻上,从后望去,身形修长消瘦,却像折了一段竹。
哪怕他们之前有过争吵,有过不快,从来沈怀霜没有这样背对过钟煜。
他们躺在一起的时候,只要钟煜从后面抱住,沈怀霜一准回头。有时候他会对着钟煜笑,有时候他会被钟煜捧住手,摁在他脸上,眼里各自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