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侯斥责了他一顿,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根本没听他说,神游天外,神态从容的模样像极了他厌恶的那个人,谢老侯爷更来气。
每当看到那张脸,和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谢睢之都会产生极其复杂的情感。
当年被那人彻底压了一头,如今生了儿子,还是个忤逆父亲的反骨。
谢老侯爷觉得自己做父亲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这次原本就没打算带你赴宴,是你在为父面前以你娘起誓!本侯这才软下心,原想着你已弱冠,带你出来交际交际也是好事,却不料你这逆子竟闯下如此大祸!”
“谢洵,你实在是太让父亲失望了。”
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啊,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这是多么慈爱的父亲,多么不懂事的儿子。
谢洵只觉得好笑,每次他被主母处罚时,这位待他慈爱的父亲也是这样的说辞。
而他,又什么时候让父亲满意过呢?
父亲待兄长寄予厚望,无论他有多么优秀,多么认真地完成夫子的课业,父亲也总是对兄长不满道:“从渊,你怎么能连衡璋都不如呢?”
在父亲眼里,谢洵倘若有一点冒尖的苗头,便是大逆不道;他越优秀,他越受旁人的夸赞,父亲待他便越冷漠。
青年的双膝已经跪的麻木,地砖的冷意钻进他的骨子里,脸颊和心口的疼无不滚烫,可双腿却是冰冷的。
“您可以斥责我,”谢洵抬眸,一双瑞凤眼漆黑如墨,“但这与母亲无关,堂堂谢氏家主,却总拿已逝之人的名头做筏子,我替您不耻。”
今日这殿中是他,所以父亲会有这样的雷霆之怒,会毫不顾忌地将自己做出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