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手举在半空,迟疑了一瞬。
短短一瞬,周怀晏瞥了眼周恒神色,便知他并没有自己拿捏六王爷的切实证据。
他伏在地上,高声道:“若父亲因小人谗言要责罚于我,我也认了,我本就因各地奔波,落下一副病体,父亲要将我交送朝廷也罢,当场惩治我也罢,怀晏如今心灰意冷,不过剩下一条烂命,由得父亲去了!”
他涕泪连连,仿佛真叫人伤了心了。
周恒没有表情,他眼瞎了,身子摆晃如孱弱老朽,伸手却一把精准捏住了周怀晏垂下的手腕。
这迫得周怀晏一惊,仰起头望他,周恒俯下身来,灰白干枯的额发飘上周怀晏的脸。
浑白空洞的眼瞳居高临下地,对上周怀晏潸然泪下的双眼。
周怀晏神情一时复杂至极。
片刻,周恒松了手:“确是病了,大病。”
周恒转身,歪歪斜斜往阶上走,周怀晏踉跄起身,要去扶他。
“你下去吧,养好了病,再启程。”周恒声线淡淡,却不似方才冷硬。
“你办事不利,理应受罚,但不必过分自怨自艾,为父也没有惩办你的意思,你不要多心。”
“只管做好你的份内事,不要揣测我的心意,剑盟的位置就算悬着,我还活着,就指不定落在谁头上。”
周怀晏眼神一亮,面上惊喜,连忙抹泪称是,躬身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