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吗?”
齐近渊看着他问道。
方知秋笑着一层层跳下楼去。
“我当然....不是的。”
方知秋落在了人间长街上。
“我只是一个悬薜院风物院的先生而已。此次来京都,大概也是存了一些见见人间风物的心思。”
方知秋当然不止是见见人间风物。
寒蝉入京为帝,便是出自他手。
方知秋站在长街上叉着腰喘着气,毕竟是书生,爬上爬下的,很是费力。
“对了。”
方知秋抬头看向高楼之上的齐近渊。
“你们剑渊,到底是因为什么愿意搅进这些事情里来?”
剑渊虽然在这场故事里,冒头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却也是一大不可忽视的力量。
齐近渊抬起头,看向东面丛冉方向,平静地说道:“天下神鬼,无非伪神。”
人间不接受的神鬼的理由有很多。
但唯独剑渊之人是以伪神为辞。
只是方知秋什么也没有说。
剑渊这是一个极其古怪的地方。
人间一切剑意,到了那里,都会被压制下去。
这也是剑渊亦有葬剑之渊名字的由来。
当年青衣离开人间之前,都是亲自去其中看过。
然而无人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
楚王殿中自然只有古老这样的名词,譬如那些陈设在殿左的一排排落满了灰尘的编钟。
那是当年古楚时候,楚王宴臣的礼乐之器。
还有诸多形制古老的用具。
一切都尘封在了其间。
然而这并不是寒蝉停下来的缘由。
这个一身血色的帝王,只是静静地看着瑶姬,缓缓说道:“因为孤有一事不解。”
瑶姬立于殿前,声音温和地说道:“王上何事不解?”
寒蝉看向春风人间,沉声说道:“神、王之事何解?”
瑶姬平静地说道:“王权神授,分而治之,各行其是而已。”
一如方知秋他们所想的一样。
这个重临人间的神女,不会在意是谁做了楚王。
巫鬼神教早已崩塌在岁月长河之中。
楚王是寒蝉,还是阑离,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寒蝉执剑立于殿前,沉声说道:“分而治之?”
瑶姬也许意识到了什么,然而依旧没有在意,只是平静地说道:“分而治之。”
寒蝉拄剑而立,春风里雪色衣袍凛凛。
“那么神女大人,您越界了。”
此话一出,无论是一旁的柳三月,还是立于黑色的湿润的长阶之上的齐敬渊,都是下意识地变了一些神色。
寒蝉送剑入鞘,转身向着大殿之中而去。
“此是人间之都,神都在东。神女以降人间,自是人间盛事,当颂舞而迎之,然而神女大人不请自来,人间怠慢迎之,是为陷人间于无礼之境。”
寒蝉停在殿中,重新转回身,神色凝重地看着瑶姬说道:“此事,孤无法向人间交代。”
楚王殿内外一片沉寂。
然而瑶姬并无愠意,只是轻声笑着,看着寒蝉说道:“灵修大人以为如何?”
寒蝉平静地说道:“明日孤诏令人间,神女垂怜而来,天下患生患死患寡离苦忧之人,可入京都
,祈受神女垂降之福,如此天下既无怨言,亦无惶恐,神女大人亦可得天下民心爱戴,如何?”
瑶姬收敛了笑意,静静地看着寒蝉。
柳三月在一旁挑了挑眉,却也是明白了寒蝉的意思。
天降异象,便想要人间,这是不可能的事。
神女大人既然想要人间,便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一如先前所说,人神分治,那么这便是寒蝉的人间。
世人如何,理应由寒蝉来管,而非瑶姬。
瑶姬平静地说道:“灵修大人虽然悟性惊人,但是却忽略了一件事。神鬼垂佑与垂怜,是两回事,前者为本职,后者为妄行。而神鬼垂怜,需要至上之诚意。楚人好巫鬼,同样好淫祀。垂怜生死苦忧,未尝不是权柄所在,然而天下没有凭空而来之礼,以小生死换大生死,才是垂怜之意。世人不祭而得,是大乱之始。”
瑶姬转头看向人间,缓缓说道:“灵修大人倘若真要神鬼垂怜,还请奉上人间的诚意。”
寒蝉轻声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是寡人失礼了,那不如换一件事吧。”
瑶姬平静地说道:“灵修大人请讲。”
寒蝉看向殿外的柳三月,缓缓说道:“寡人孤离,难免思念故土,不如留一故人给寡人如何?”
醉翁之意也许不在酒。
在乎柳三月。
寒蝉大概自己都没有想过,在这个故事的尾声,他会这样的肆意无忌。
都像东皇太一出剑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柳三月怔怔地站在那里。
“孤不相信,神鬼之权柄,留不下一个世人。”
瑶姬眸光平静地看向一旁的柳三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