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愕然,冷笑道:“你这是胡搅蛮缠,岂是真正的辩论玄学之理?”
李徽笑道:“好一个胡搅蛮缠。不合你意便是胡搅蛮缠,怎地?非得按照你的想法来辩玄?其实,本人的意思是,万事万物互为有无,互为表里。二位辩论此事,若走了极端,便毫无意义。贵无崇有都是不对的。正如铜钱两面,正反两面组成了铜钱本体。若非要说哪一面重要,甚至说这一面是铜钱的根本,另一面便不必要存在了,那便是钻牛角尖,走死胡同。这样的辩论便失去了价值,也没有了探讨的必要。”
“说的好,老夫同意李徽所言。一体两面,各为其本,互相融通,方有万物。近来谈玄之人,好走极端。支持的便奉为圭臬,反对的便恨不得全面否听,这是不好的风气。如此下去,讨论成了对立,辩论成了仇视,这很不好。”谢安在人群之外抚须说道。
郗超呵呵笑道:“没想到李家小郎竟有如此见地,倒是让人刮目相看。那么,不如你我辩一场。咱们辩一辩生死,抑或是善恶之源?”
李徽哈哈笑道:“郗中书,我说了,辩论这些并无意义。我不喜欢谈论这些。有那功夫,我不如多喝两杯酒,多听几首曲。”
郗超微笑道:“或许是李家小郎知道自己学识不足,不敢辩论吧?谈论这些话题,终究对你这顾家养儿是个力有不逮之事。倒也可以理解。哈哈哈哈。”
“哈哈哈。”一群大族子弟跟着哄笑起来。
人人都知道李徽出身寒微,托庇于顾氏门下长大。这样的人在出身上便是为人所鄙薄的,即便当了高官也得不到许多人的认可。这厅中的大族子弟有一大半倒是没把李徽放在眼里的。
郗超的话便是公然的羞辱,但他们并不以为这是冒犯。
谢道韫皱眉道:“郗大人有失风度。”
李徽笑道:“他有什么风度?莫要侮辱了风度这个词。有些人自以为学识渊博,其实他什么都不懂。半桶水晃荡起来最响。”
郗超脸现愠怒之色,李徽这也是公然的辱骂他,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谁是不学无术,一辩便知。不服,来辩便是。不敢便退下。”郗超冷声道。
李徽笑道:“我不同你辩。但我可以教教你如何认识这个世界。这世界的玄妙之处,可远不止你眼前看到的。”
郗超道:“哦?倒要请教,哈哈哈。今日开眼了,有人要教我郗超认识这世界的玄妙之处了。诸位,都瞪大眼睛瞧着,张开耳朵听着。”
众子弟纷纷点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李徽冷笑不语,他决定给这帮人一个小小的震撼。他们不是喜欢谈玄论虚,喜欢谈论宇宙未知生死之事么?便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玄虚之论。
“请取纸笔来。”李徽道。
纸笔很快取来,李徽将一张纸铺在桌上,提笔在纸上点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