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依旧受到了富豪们的追捧。
“你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林朝阳把决定权交给了陶玉书,她又思考片刻,便下了决心。
深水湾75号潜在买家众多,既然决定了,就要赶快下手,省得被人先下手为强。
第二天一早,她便联系房产经纪人签合同交定金,合同刚签完,房产经纪人就接到了恒和珠宝陈圣泽的电话,可惜他晚了一步。
“恭喜林生、林太!”
嘉道理家族的人向来深居简出,深水湾75号的出售全程都由房产经纪人经手,签完合同双方握了个手,道了声恭喜。
接下来就是过户,然后缴纳房款和税金了。
香江的房地产税有5项,分别是物业税、差饷税、印花税、遗产税和房地产买卖利得税,林朝阳夫妻俩过户需要交的仅有印花税。
根据1988年4月港府颁布的新规,深水湾75号的物业价超过150万港元,印花税为房产价格的2.75%,接近百万港元。
光是一项印花税都够普通香江人家买套千呎大屋了。
花了两天时间,付出了3600万港元后,林朝阳夫妻俩终于拿下了深水湾75号的产权。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陶玉墨变成了家里最忙碌的那个人。
深水湾75号房龄二十余年,房屋情况保持的非常好,但即便如此,房子买来了,还是有不少需要收拾的地方。
陶玉书要操心公司的事,林朝阳则是懒得管,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她头上。
“哇哇哇!”别墅三楼的超大阳台上,张曼玉疯疯癫癫的大叫着,最后来到阳台栏杆处,举目远眺,满脸亢奋。
“我的天啊!我这辈子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住上这样的房子啊!”
她激动的感叹一声,没等陶玉墨说话,又指着远处大叫起来,“那个是深水湾高尔夫球场,那个是谁家?李超人吗?还是包船王?”
陶玉墨拍掉她的手,“行了,你收敛一点。”
“收敛不了一点!”张曼玉的语气夸张,表情更夸张,“几千万的豪宅啊,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进来呢。”
“你平时去的那些酒店、商场哪个不是价值上亿的?”
“那能一样吗?酒店、商场就跟公交车一样,谁都可以去。但这里不同,注定被人独享……”
张曼玉说着这话时,眼神微眯起来,眉头还忍不住挑动了两下。
明明长了一张女明星的脸,却浑身猥琐气质,像个抠脚大汉。
跟男人聚在一起话题的肆无忌惮差不多,女人聚在一起同样如此。
见陶玉墨露出嫌弃的表情,张曼玉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模仿着电视剧中采花大盗的语气和表情。
“哇哈哈!真恨不得我现在是个男人,把你给娶进家门,一辈子不用奋斗了!”
张曼玉说的自然是林朝阳要送陶玉墨一套千万豪宅的事。
陶玉墨挣扎着推开她的咸猪手,呵斥了两句,张曼玉才老实下来。
“你以后跟超人、船王做邻居,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陶玉墨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记录着家里需要改造的地方和添置的东西。
忙了大半天时间,见时间差不多了,她叫着张曼玉离开。
临出门前,张曼玉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这栋上万呎的超级豪宅,充满留恋的说:“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住这么好的房子了。”
说完这话,她又想起了一旁的陶玉墨。
一下子搂住闺蜜的胳膊,狠狠地蹭来蹭去,“玉墨姐姐,以后你的千万豪宅里能否给小妹留张床?”
陶玉墨作势勾起了她的下巴,意味深长的说:“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小女子定当……”
张曼玉媚眼如丝,正演的入戏呢,路上突然驶过一辆汽车。
两人被吓得一个哆嗦,立马遮脸掩面。
等汽车走远了,两人才松了口气,连忙上车离开。
可不敢再皮了,差点社死当场。
傍晚,陶玉墨刚回到家中,阿娣告诉她,说有燕京的电话找她。
“谁啊?”
“说你您的同学,姓郭。”
“我说您不在家,让她晚点打过来。”
陶玉墨点了点头,心里大致有数了。
同学,姓郭,肯定是郭剑梅,只是不知道她突然给自己打电话有什么事。
这两年燕京开通了20条香江、日本双向话路,打国际长途比以前方便了很多。
她看了看时间,电报大楼是如今燕京为数不多24小时工作的单位,想来晚点郭剑梅还会再打电话。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家里的电话响起,陶玉墨主动去接。
“剑梅,你怎么想着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
陶玉墨刚接起电话时还是笑模样,可听电话那头说了一句话后,脸色骤变,面有悲戚。
“怎么了?”正逗着孩子的林朝阳问她。
“好,我知道了。”
陶玉墨声音低沉的挂断了电话,望着林朝阳,“海升去世了!”
“谁?”
“査海升,我同学,我们俩还是政法大学的同事,写诗的那个。”
陶玉墨一口气说出这些话,与其说是向林朝阳说明,不如是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她还这么年轻,父母健在,第一次经历熟悉的同辈人离开,心里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3月26日下午,在山海关至龙家营的一段慢行铁轨上,笔名海子的査海升卧轨自杀了。
铁轨旁,摆放着他随身携带的4本书:《圣经》《瓦尔登湖》《孤筏重洋》《康拉德小说选》。
陶玉墨回想着郭剑梅在电话中说的话,脑海中仿佛有种巨大的轰鸣声,让她无法思考、无法言说。
陶玉墨她们这一代大学生,同学之间的感情都很要好,况且她还跟査海升做了三年同事,相处无间。
骤然接到这个消息,她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过了好半晌,她看着茶几上白雾袅袅的茶杯,才逐渐缓过神来。
“姐夫,海升卧轨自杀了。”陶玉墨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消息。
“知道了,太可惜了。”
“你说他那么有前途,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呢?”陶玉墨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大概是天妒英才吧。”林朝阳安慰道。
自从査海升毕业后,就跟林朝阳断了联系。
最后一次见面是83年他和陶玉书一起送陶玉墨去昌平上班,那时査海升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