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兄弟相见4

这不单单只是关乎他个人以及兄长两人的生死安危那么简单,而是与整个上海地下党组织的前途和命运紧密相连。

回想起这些年来,有无数英勇无畏的同志舍生忘死、前赴后继地投身于革命事业之中,他们历经了无数次的血雨腥风,坚持不懈地为之拼搏奋斗,方才好不容易换来今日这般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若是因为他们兄弟二人在执行任务时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或疏漏,从而致使整个计划功亏一篑、满盘皆输的话,那他们又将如何有颜面去面对那些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不惜付出巨大牺牲的亲密战友们呢?想到这里,明安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深深的愧疚与自责之情。

明楼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经验无比丰富的老牌特工,对这件事背后潜藏的严重后果可谓了如指掌。所以,在此刻这种紧张的氛围之下,他那张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庞此刻显得格外肃穆庄重,只见他微微颔首,以一种极其郑重其事的语气回应道:“好的,请放心吧,彼岸同志!”

而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明安此时却是心中暗暗叫苦连天,他太了解自家大哥的脾气秉性了。当听到大哥口中吐出“彼岸”这两个字时,那副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简直就像是恨不能把满口的牙齿都嚼碎吞进肚子里去一般。明安心知肚明,等会儿自己肯定少不了要被大哥狠狠收拾一通,说不定还会挨上一顿暴揍呢。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利,明安当下便下定决心要先下手为强。于是,他赶紧扯开嗓子高声喊道:“大哥!我现在已经能够站起身来了哦!”其实,明安心里头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觉得自己要是能赶在大哥主动找自己麻烦之前先开这个口,多多少少总该能占点儿先机吧,至少情况不会变得太过糟糕。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急切的呼喊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声音来自不远处的弟弟——明安。明楼循声望去,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又如深谷幽兰般淡雅。但当这看似温和的笑容映入明安的眼帘时,他却仿佛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瞬间传遍全身。周围的空气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骤然间变得阴冷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尽管内心被无尽的恐惧和深深的不安所充斥,但明安还是咬紧牙关,鼓起勇气,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朝着明楼所在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每迈出一步,他都能明显地察觉到那股彻骨的寒意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袭来,并且变得越来越强烈,仿佛一头凶猛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整个儿吞没、撕碎。

经过漫长而又煎熬的路程,明安总算抵达了明楼的跟前。此时的他,竭尽全力让自己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装出一副天真无邪、惹人怜爱的模样,声音嗲嗲地开口道:“嘿嘿,大哥~”说话间,他还故意左右晃动着身体,试图通过这样的举动来稍稍缓解一下此时此刻已经紧张到极致的氛围。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对于明安这番如此卖命的表演,明楼竟然完全无动于衷!只见他犹如一座冰冷的山峰一般,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随后,他以一种不紧不慢、悠然自得的姿态缓缓地坐了下来,其动作流畅而优雅,恰似一只高贵的白天鹅在翩翩起舞。更为关键的是,自始至终,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从未投向过明安哪怕仅仅只是匆匆一瞥,就好似站在他面前正拼尽全力向自己卖萌撒娇的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极度的尴尬之中。空气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凝结成冰,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一切都静止在了这令人窒息的一刻。

“哎呀,大哥,你听我狡辩……哦不,你听我解释嘛!”明安满脸焦急之色,眼巴巴地望着明楼那高大而冷漠的背影正缓缓转身离去,压根就没有要理睬自己的意思。刹那间,明安心头猛地一颤,慌乱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手心处传来一阵尖锐刺骨的刺痛感,犹如记忆深处那曾经经历过的剧痛一般,再次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心弦。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童年时光,那个时候,大哥和大姐对自己可谓是宠爱有加,然而,该有的严厉管教却也是丝毫未曾缺失。犹记得某一回,顽皮淘气得像只猴子似的明台一不小心将家中那块明亮洁净的玻璃给砸得粉碎。谁能料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眼珠子一转,便毫不犹豫地将这桩祸事全部推卸到了他的头上。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明台编造出来的理由简直荒诞至极——竟是说因为明安在院子里欢快踢球的时候,一个不留神,那足球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飞射向窗户,最终导致玻璃支离破碎。

需要指出的是,就在那个特殊时期,明安由于自身状况问题,致使其腿部和脚部受到严重影响,从而使得他的行动变得极为不便。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整整一年当中,他绝大部分时候都只能依赖轮椅才能正常出行。别说像其他人那样投身于激烈的踢球比赛之中了,哪怕仅仅是想要普普通通、笔直地站立起身躯,对他来说也绝非易事,这其中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可是呢,大哥和大姐心里就如同高悬一面清晰无比的镜子一般,把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他们早就洞察到明台其实并未如实地吐露实情,可即便如此,他们却依然佯装毫不知情的模样,甚至还故意当着明台的面,煞有介事地向明安发问,询问是不是他不小心弄碎了那块玻璃。

这不单单只是关乎他个人以及兄长两人的生死安危那么简单,而是与整个上海地下党组织的前途和命运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