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看了谢怀义一眼,然后继续坚持地将他向外拖。
“唉,你别……”
许久,谢嘉煜吵闹的声音才终于消失在花厅中三人的耳朵里。
谢怀义瞪向谢夫人:“这些年,你都对他说了什么?”
震耳的质问声让谢夫人回了神,她也是有傲气的人,听丈夫如此说话,她嘲讽一笑,目光掠过谢思行,转而又落在谢怀义的身上。
“有因才有果,这件事情,你恐怕要担更多的责任吧。”
说完,她用力甩了甩袖,转身迅速走出门外。
堂中许久无声。
谢怀义看向谢思行,犹豫着是否应该对他说一些抚慰的话。
谢思行唇角好不容易才有的笑意早已落了下去。见他看过来,谢思行神情淡漠地摇了摇头,旋即向门外走去。
身后,谢怀义郁闷地捶了一下黄梨木桌子。
刘府成衣铺。
郁繁穿着修身的青罗衣,她垂着眸,薄唇紧紧地抿着,露出严肃的表情。走路时,她的背挺得笔直,步伐徐徐生风,青色的衣摆随风而摆动,整个人周身散发着矜贵的气质。
昨日,她已经同刘伯玉商量过,每四日她便会出现在成衣铺前弹琴为铺子招揽生意。刘伯玉顾及铺子的生意,思索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
郁繁抱持着琴,在四周少女失神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屏风后。
她将古琴轻轻放在木桌上,旋即从容淡定地在屏风后坐下。
屏风外的议论声不断,郁繁抬起头虚虚地对面容模糊的少女笑了一下,将手放在琴上,她缓缓拨起了琴弦。
“他方才是不是对我笑了?”
“看不清,但好像是笑了一下……”
“他长得真是好看,又那么温柔,还会弹琴……”那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郁繁唇角始终勾着,修长十指不紧不慢地调弄着细细的琴弦。
活了百年,她弹琴的技术还是很好的。
一曲很快结束,铺子里只剩讨论布料和议价的声音。
一个少女在不远处手持着两块颜色不同的布料,面容纠结。
郁繁眸中蓄着笑意,安坐于屏风后插口道:“姑娘有着一双会讲故事的眼睛,湖绿色更适合你。”
少女呆住了,她惊讶侧眸,唇边露出惊喜的笑容:“公子是这么觉得的吗?”
郁繁轻轻点头。
这场插曲后,郁繁又零零散散弹了几个曲子,待看到窗外日头升的越来越高后,她缓缓站起身,抱着琴像来时那般走了出去。
来往几次,崇安街的成衣铺有个温柔解意会弹琴的公子的传闻很快便在整个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院中的海棠花开得红艳,孟楚倚在窗前,呆呆地听着李嬷嬷讲着京城中最近发生的事情。
如今,孟楚已经接受了她将会在月底同那品性很好的谢家公子成婚的事情,今日这番愁思,则是因为孟夫人拒绝了她在京中行医的请求。
想着,孟楚又叹了一口气。
见李嬷嬷看来,孟楚懒懒道:“那个弹琴的公子叫什么名字?”
李嬷嬷皱眉深思:“好像姓沈,前一段时间才到京城。”
孟楚有一搭没一嗒地接话:“她们都说他貌比潘安,我倒是好奇,他真的有传闻中长得那么俊美吗?”
李嬷嬷嗫嚅道:“京城传闻不可信,小姐已经是要成婚的人了,可不能对这公子生出别样的心思。”
孟楚撇唇看向她:“我只是问一下,你怎么又扯到成婚这件事情上了?”
李嬷嬷讪讪地看向别处。
孟楚抬起手来拨弄着窗前的海棠花。
“听说那沈公子每四日会来一次铺子,今日他会去么?”
李嬷嬷微微颔首:“是这样,不过每次沈公子来时铺子里的人都很多,小姐你今日恐怕是见不到了。”
孟楚皱起了眉:“过几日府里便忙起来了,而成婚后我怕是很少能再出府了,这沈公子,我今日倒是想要远远看他一眼。”
李嬷嬷蹙眉:“小姐,这……”
孟楚摆手:“我今日定是要去的。”
从孟府到崇安街,孟楚便将有关沈公子的一切便打听了个清楚。
沈公子,大名沈义谦,宁州人氏,今年二十有二,是可以托付的好情郎(对于这点孟楚有些怀疑),几年前丧父丧母,不久前变卖家产和田产来到京城寻富商之女未婚妻许氏,寻人未果后因救命之恩被刘大人收为养子。
孟楚点点头,这个沈义谦,身世真是波折。
片刻,孟府的马车终于到了崇安街。
孟楚掀开帘子向外看去,从街角望去,那成衣铺前已经站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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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众多少女期盼的眼神,孟楚思忖着,这个沈义谦怕是一会儿才能到。
于是,孟楚叫停了马车,下车走进一家茶楼稍作歇脚。
二楼看戏视野佳,孟楚直向着二楼行去,然后迈入一个半开向楼下戏台的隔间里。
孟楚倒了茶,一时好奇向小二询问了一番楼下唱着的戏。
店小二笑道:“客官,这是最近时兴的戏,叫作《鸳鸯佩》,讲得是一对怨侣成婚多年后知晓对方便是自己意中人,最后成为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的故事。客官您现在听的戏折子,正是这对怨侣相认的情节。”
孟楚听得头都大了。
成婚,怎么又是成婚……这场戏还是关于一对怨侣的故事!她一个头两个大,顿时扫兴得想要喝完茶就走。
店小二端着茶碗下了楼,孟楚没了兴致,懒懒地为自己倒着茶。
“真傻,这两个人就是一对聋子,两个人的声音这么明显,怎么成婚时没认出来?”
说的有理。孟楚深深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