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叛军风波已过去两个月。
几场雪后,更是连茶馆说书的都换了内容,不再谈起贺府被夷为平地时的大快人心。
不过随着天气越发冷了,拆除贺府时遗留下来几大堆木头,倒是为附近百姓生火取暖节省了一笔开支。
百里茗惬意地坐在二楼喝茶,时不时看看远山戴雪,心情十分畅快。
“娘子常来这里?”对面是同样愉悦的贺瑶。
铲平贺府后,两边的街道都扩宽不少。
百姓们日常生活不用绕路,风景自然也秀丽养眼多了。
她重伤初愈,心情总也不好。
陆缄怕她再憋出个好歹来,便催她多出宫走动走动。
“算是吧。”
往炉里加了几块碳,百里茗悠然道,“我与夫君初识时,他也经常带我来这儿。”
“那时候,这里的风景比现在还要美。”
十四岁的年纪,第一次被躲在树上的少年用梧桐果砸,百里茗气得差点没把他从树上薅下来。
“梧桐又名相思树,看来娘子的夫君定是个有趣的人。”
“是啊,那时他经常约我一起来这里喂燕子,那些鸟儿被他养的一个比一个肥。”
“不过后来,这里就被贺守峰买下来修成了府邸。”
“那之后,我就不大喜欢来这儿了。”
不过两年,少年便长成清风明月的侠士。
不屑于京城的利益往来,家族间的蝇营狗苟。
只问她要不要一起纵马江湖。
“原来,他做的恶事还有这一桩。”
难怪陆缄说,百里茗的条件提得奇奇怪怪。
什么事成之后要铲平贺府,永远不许再在这个位置上修屋建房。
“倒也算不得什么恶事,只是我瞧着扎眼罢了。”
骑着无缰之马,逆满城风雪。
百里茗与她的侠士,去了四季如春的江南,黄沙孤烟的大漠,风吹云动的草原,金戈铁马的边关。
最后,寻了满山遍野的芦苇,于山脚下筑小屋一间,房前屋后种满梧桐。
“在这一点上,我与娘子的想法倒是出其的一致。”
看贺瑶的态度有所松动,百里茗重新为她斟上一杯热茶。
“但世间风云变幻,沧海桑田,有些事并不是人力所能掌控。”
贺瑶听后不禁轻声叹息。
却又执着的不肯放下另一杯凉透的茶,“有些东西,就是放不下的。”
贺家虽亡,但有罪者并未死绝。
那些人正如贺守锋那老畜牲一样,不配活着。
“那么......”
百里茗淡淡地勾了勾嘴角,笑容清浅,“暂时放过如何?”
“暂时放过?”
“不怕您与陛下生气。”
“如今的王青衍,可比上一任王家主难对付不止十倍。”
“若非我们这么多人几番筹谋,又有我妹妹与之周旋。”
“今日坐在这里看风景的,怕就是别人了。”
“你......”贺瑶不大认同地皱了皱眉,但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何况,当今天下,真靠陛下一人就能吏治清明、国富民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