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子,上前来,让我好好瞧瞧。”
声音轻柔,没了待仆妇的冷淡,还透着些许怅然,黍子听后顿了一瞬,又缓步走到榻前,抬起脸低垂着眼,任她瞧看。
见黍子乖巧,女子微微笑了笑,随后捧起她的脸,静静端详了会儿。
黍子生了副谁都能瞧出的好相貌,眼下年岁小,姿容不盛,却已十足惹人怜。
因着尚未除服,穿了身素衣,尤显肤白,像极了玉做的人儿。
女子轻轻道了句,“难怪…”至于难怪什么,她没有说。
接着问黍子,“你阿娘临终时,可有什么话交代?”
黍子答道:“阿娘交代我,要听您的话。”
“还说了什么?”可有话要交代我?
黍子缓缓摇头。
“那她可曾说过,为何要你来这儿?”
“阿娘说,来这儿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听到这儿,女子没有再问,反倒纳罕地看着始终低垂着眉眼,却也始终不曾露怯的黍子。
实在不像是绿莺教养出来的孩子,或者说,九年前那个怯生生又娇弱的绿莺,教养不出这样的孩子。
她不知黍子的沉静、不怯懦是本性如此,还是绿莺因着受了苦楚从而性情大变,教养出来的。
以女子对绿莺的了解,知晓她该是改不了性的,所以是前者,黍子本性如此。
貌好,再配上这样的性子,锦衣玉食一生又有何难,最差也比绿莺的薄命好。
一想起绿莺是因何命薄,女子又有些感伤,宽慰了黍子几句,吩咐婢女将她带去安置,自己则卧在榻上,任情绪翻涌。
女子伤怀,是因为物伤其类。
她和绿莺的人生都不由己,若她当年也被主君赠与了他人,如今不知会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可绿莺还是太痴,怎么就动了真情。
遇人不淑不是她的错,被那个男人抛弃更不是她的错,为何竟因此郁郁寡欢致死,连女儿都不顾了。
受了那么多苦楚,又为何不早早来信,偏等到最后一刻,让她帮无可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