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本来就因为吕不韦的事情有些心虚。

这再加上嬴政垂眸看过来的视线目光，心中更是忐忑难耐。

在那道目光的凝视下，胡亥只觉自己仿佛在某一刹那完全透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直到那道视线挪开。

他才是有种恍若新生的感觉。

无论实力境界如何，胡亥始终都感觉自己无法承受于父皇的注视，那道目光太沉重了。

即便是明知道那道目光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望无尽的平静，可就是这种平静才是最让他心底惊惧的。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平静背后，又会是隐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

就这样……

大殿陷入了一片宁静。

众臣无言，然各自的注意却都是望向了宫门处。

终于，两道人影的出现打破了大殿恒久的寂静。

赵高携来人在左右文武的注目下走到大殿中央的位置。

来人的样貌也是显露在众人的眼中。

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中年，其鬓角还有几分斑白，一看就是久历风霜之人。

“草民吕生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吕生？

见眼前之人并非是所想那人，不少大臣都是深呼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

胡亥与李斯见到来人，也同样是放下心来。

嬴政垂眸俯望着大殿上跪伏稽首的吕生，面色平静肃寒，“吕氏商会是你开的？”

“启禀陛下，正是草民所开！”

吕生说罢，又是作揖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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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见此，没有再说其他，久久过后，他终于是开口出言：“他日若是行商不济，可入大秦学院杂家研学！”

“谢陛下！”

吕生感激涕零道。

其他众臣听闻嬴政所言，心中暗暗思忖起来。

虽说如今已经有了验证，可从陛下的这一番话，他们还是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的地方。

“退下吧！”嬴政淡淡道。

“喏！”

吕生作揖叩首。

旋即缓缓后撤着脚步，离开大殿！

待到身形彻底消失在大殿外，嬴政才是收回注意，重新回到刚刚中断的地方，继续说道。

“如今大秦皇朝境内仍有散修流窜杀戮，军部当尽快平定诛杀所有散修，同时谨防外有散修进入大秦，霍乱百姓。”

“各郡接纳百姓时登名造册……”

一道道政令自嬴政口中飘然而出，于大殿内悠悠萦绕。

众臣的心思亦是随之回到眼前，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一般。

……

吕生离开四海归一殿。

而后在宫中宦侍的带领下离开大秦帝城。

直至走到帝城大门以外，他那颗一直紧紧悬着的心才终于是重新落在地上。

吕生没有回首去望，登上不远角落一直等候的车驾，向着自家商会店铺回返。

吕氏商会所占据的乃是大秦帝城西区的一座三层酒楼。

这座曾经的三层酒楼，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家摆放着琳琅满目商品的商铺。

门前高悬有一副烫金的匾额，上书吕氏商会四字。

车驾在商铺后院的大门前停下，吕生迈步下车，丝毫不见半点胆怯之意。

大门徐徐打开。

吕生迈入。

后院宽敞，并没有如同其他商铺那般，摆放着繁杂琐碎的商品货物，而是亭亭静幽的一副浅景。

吕生完全没有扫望这庭院内的一切美景，而是依旧大步迈向院内的房间，直到进入房间里面，他那坦然随性的大气才是通通消失，换上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

“大人！”

望着正坐书桌前，手中握有一卷书的人影，吕生低声恭敬道。

那道人影放下手中书卷，看向吕生，平静说道。

“陛下可有问询什么？”

“陛下只是问小人这吕氏商会是不是小人开的，其他的就没有再问。”

“嗯……”

人影颔首点了点头，“其他的呢，没有说什么吧！”

“陛下还言说一句，如果小人行商不济，可入大秦学院杂家研学！”吕生一字不落的陈述道。

这话一出，那道人影故作平静的心神顿时就掀起了一阵波澜。

“杂家……”

“看起来，陛下还是没有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