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气、枪芒,无法计数的道术洪流,一瞬间就将庄高羡淹没。
又在下一个瞬间,被一拳轰碎了!
所有的力量被聚集到一起,砸成了一个巨大的烟花。
庄高羡尽显当世真人之威,左手提着韩煦的那柄黑色长剑,在漫天飞散的流光中,冷冷看着聚拢的这群人。
每一个都是熟面孔。
可以说,整个雍国朝政体系中,所有能在这时候抽调出来的强者,全都抽调来此。
没有墨家的强者加入。大约是因为墨家的强者一旦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就给了玉京山干预的理由。
「韩煦,你还真是胆小如鼠,为君者惜身轻国乎?!」庄高羡微抬下颔,尽显胜者的傲慢:「什么时候发的信?叫这么多忠臣良将出国来接你,也不担心国家不稳,时局动荡!」
韩煦慢慢抹掉嘴角的血迹,在雍国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后退:「你赢了!这次太虚会盟,朕退出!」
庄高羡负手悬立空中,平静地看着这么一大堆人,在心里思忖杀死韩煦的可能。
眼前神临修士虽众,也就一个北宫玉称得上麻烦,还有齐茂贤略微棘手。其余神临,皆是土鸡瓦狗,徒为消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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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鉴,你以身伺虎,终有肉尽骨兀,可有想好庄国的未来?」
「不劳费心了!」庄高羡轻轻一掸大袖:「朕即大位二十载,击雍、败陌、慑成……在你韩家父子手里开疆拓土。在道属国中的地位,也是一路拔升。更深得玉京山认可,屡授道书。庄国未来如何,一眼可知。锦绣宏图,终有功成。而你韩煦,登基百年,碌碌何为?钱晋华什么都能交易,你有没有想过,你能作价几何?」
「雍国与墨家精诚合作,互相信任,不是你能够挑拨。朕同墨家钜子关乎未来的构想,对于理想的热忱,是你这种自私自利者不能够想象的。」韩煦压制着伤势,缓声道:「退一万步说,只要有益于雍国,有益于雍国百姓,朕愿意作价!你呢?你愿意为你的国家,做到什么程度?」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且看做到了什么!」庄高羡哈哈一笑:「朕承先祖之业,秉万乘之志。自得大位以来,夙兴夜寐,善政爱民,已将庄国推至前所未有的高度,还将继续前行。为大庄之伟业,朕何所惜!」
「你无所惜者,尽是他人。你所惜者,皆为自身。」韩煦摇摇头:「庄高羡,不要把自己骗到了。」
「行了,回去舔舐伤口吧,败家之犬!」庄高羡一拂袖,狂风怒卷,苍云九击,狂暴的道术力量迫得雍国一众人等一退再退。这才冷道:「朕要去参与太虚会盟,就不陪你在这里打嘴仗了!」
韩煦的脸色难堪至极,但没有回应。
输掉了太虚会盟的参与机会是事实,他没什么可辩驳的。
庄高羡走了两步,忽又回身:「对了。有一个问题朕想问你很久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许你现在有答桉——」
他看着韩煦:「做墨家的孙子和做韩殷的儿子,究竟有什么不同?!」
说罢,也不等韩煦回答,他便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他在践踏韩煦的帝王尊严!
他在侮辱韩煦的国君荣誉!
今日无论韩煦如何回应,在雍国这些个公侯伯爵面前,雍天子的脸都是丢定了的。主辱臣未死,雍国君臣之间,必然产生罅隙。
在之后的全方位战争中,今日之罅隙,将被他撕裂开来,成为恐怖的决堤之口。
这一战的意义,影响深远!
绝不只是两个当世真人拼杀一场,验证了彼此的实力。
他们背后牵动的,是整个西境的局势。是庄雍对局的大势变幻。
而韩煦,没有作声。
他只是愤恨地看着,看着庄高羡的背影潇洒远去。
直到庄高羡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气息也再不能被捕捉。
在压抑的静默之中,韩煦深呼一口气,那混杂了愤恨耻辱的难堪表情,也随着这口浊气呼出去了。
这是多么完美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