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婵娟在大宅里混了几十年,太懂得自己牢牢占据道德和年龄的优势。
儿告母,本就是大不孝,哪怕她真的亲手宰了谁,做儿子的也当顶罪而不是揭发。
更重要的是青云揭发的事情,动了薛家整体的利益。
一个娼妓的命,没就没了,和铲了长在花丛里的野草一样。
这点,素夏忽略了。
她面色灰败,心知自己这次注定惨败。
杏子在外听着,本以为稳赢的局面这样快就以素夏失败告终,知道此时认输,以后再无起来的可能,便挑帘进入。
“请母亲安,二哥二嫂子好。”她松快地说,扰乱屋内沉重的气氛。
“请各位恕罪,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她上前一步,跪在素夏边上,“母亲说的对,为了一个出身卑贱的女人而闹得母子反目的确是二哥做错了。”
一时大家都看向杏子,她沉吟片刻,目光与青连相遇,满含不忍。
那目光看得青连大恸,心里生出种恐惧。
杏子咬牙道,“可是母亲违反男女人伦大防,不但陷害素夏的姑姑将人锁在暗室之中数十年,还用男人假扮女子看守姑姑,令其身受不白之冤,又怎么说?”
“素夏父亲现在时任按察使,一旦知道必然不会甘休,婆母对人家的娘家人总该有个交代。”
她没说完,那个在暗室里出生的孩子,才是将来真的闹大了的杀手锏。
她赌婆母不敢将此事闹出来。
果然,她刚说出来,婆母倒吸口气,脸色肉眼可见变青灰,一头栽倒在塌上,却并没晕过去。
杏子荷包中有急救药丸,拿出一丸上前给青连,却被青连一把推开,去倒来苏合香酒,以姜茶配服。
几人皆静默。
杏子看青连板着脸一眼不看自己,心中酸痛。
她不解,明明是他母亲做错事在先,怎么自己说出来,反而显得自己错处更大?
同时也有几分怒气,跪回自己位置上和素夏默默交换下眼色。
说到狠,恐怕他们几人都会认为她黄杏子心最狠。
屋内的气氛仿佛凝固成粘稠的浆,让人呼吸都困难。
过了一炷香,老夫人再次坐起来,喘息着问,“孙大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