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满是柔光的清眸,他怔了下,随后慌忙移开视线。
“……这里太黑,我不习惯。”
“早说嘛。”钟弈眉眼含笑,屈指打了个响指。
最开始只有一只探头探脑的风种。
它大着胆子贴到了钟意晚的掌心,触感和毛绒绒的团雀一样。
钟意晚心中一动,双手捧着那只麻球大小的淡青色光球贴到了脸侧。
见他并不排斥,风种子们大起了胆子。
数不尽的风种自四面八方飞来,将整个寝殿映得通亮。
环在两人身边的赤红蜻蜓见状,重新变作红绳飞回了钟意晚的须弥戒。
钟弈双手环胸,乐道:“姓沈的盗……”
小主,
“呸,你家沈倦的蜻蜓还会自行回收啊。”
钟意晚眨眼,忍笑道:“沈倦是你唯一的徒弟。”
闻言,钟弈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甩甩手,嗤道:“我没有这种偷我弟的逆徒。”
他转过头,朝某个方向微抬下巴:“那个被树根盘住的水晶球就是你要拿到的神器。”
“此器唤作溯洄,可以短暂地逆转时空。”
“但它以使用者的寿命为代价。”
“比如你想回到两个时辰前,那你就得耗费四个时辰的寿命。”
钟意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被树根紧紧缠绕住的碧蓝色水晶球。
那只水晶球只有人类的眼球大小。
它好似蕴含了整个星海,极其漂亮。
“弹弹,溯洄跟你的眼睛好像。”
中心处是浅淡的青色,余处是海洋一样的深蓝。
系统回了他一串省略号。
钟意晚也没在意,他拉住钟弈的衣角晃了下:“哥,它最多能回溯到多久以前?”
钟弈托着下巴回想道:“十二个时辰以内的都能回溯,超过这个范围就不行了。”
他引着钟意晚避开地上的各种机关,带人走到交错的树根下方。
钟弈抬起钟意晚的手,垂着眼睛道:“这处宫殿本应在第十峰。”
“它根本就不是洞虚期修士该来的地方。”
“直到神器溯洄出世,整个灵山秘境的时空都陷入混乱。”
“十座灵山上的建筑也随之发生了很大的错位。”
见钟意晚安静地仰着头听他说话,钟弈狡黠地弯眸,指尖凝起灵力,在钟意晚还没反应过来以前割破了他的手指。
鲜血顺着指节流下,钟弈握着他的手按上水晶球。
神器滴血认主。
只是……时隔多年再次吸食到鲜血,溯洄显得异常兴奋。
水晶球上不断往外溢出水纹状的灵力,震得整座寝殿都跟着颤了颤。
它贪婪地贴上钟意晚的伤处,从主人那里吸食鲜血。
盘在它周身的树根如释重负般退去,小心翼翼地绕过溯洄上面溢出的灵力,往阴暗处躲去。
钟意晚的意识有一瞬的恍惚,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
钟弈眉毛往下压,眸中满是冷意。
环在钟意晚身边的风种子收起了温和无害的表象,化作了尖锐锋利的剑意。
随时都能把贪婪的水晶球炸成碎末。
感受到浓烈的杀意,溯洄慢吞吞地松开了钟意晚,委屈巴巴地飞进他的衣领中藏了起来。
迟钝的大脑缓缓运转,钟意晚眉头紧皱,捏着小球将它薅了出来:“这玩意儿怎么不太正道的样子。”
钟弈少见地冷了脸:“高阶法器都是这样,修真界还曾出现过神器弑主的情况,不过这种事例很少。”
“毕竟认主以后法器和主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冷冷地瞧了眼往钟意晚怀里缩的小圆球。
再看向钟意晚时又变作了那副温柔亲和的样子。
他对悬在一旁的惊阙剑交代道:“看好溯洄,我不在的时候别让它伤到钟熠。”
惊阙剑上下晃动,剑柄挑起蓝色水晶球,毫不留情地将其带去了须弥戒里讲道理。
与此同时,自他们头顶传来一阵震动,钟弈眼神一变,带着钟意晚向一旁退去。
就在他们退至安全地界的下一秒,两人原本站着的地方簌簌落下无数滚石。
寝宫的顶部如蛛网般四分五裂。
江家和许家的修士脚下御风,神情倨傲地打量着下方的场景。
钟弈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件银色斗篷披上,揽过钟意晚就跑。
“神器的波动消失了。”
“是他们抢先一步夺了神器,快追!”
某位长老一声令下,十余名出窍期修士立刻行动,杀意明确地向二人奔去。
站在江家长老身后的江妄似有所感般遥遥望向被黑色披风裹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