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白桦的人是贺瓷,她指挥着藤蔓小心翼翼地将碎石清理到旁边,露出底下身形巨大的银狼。
看清他时,所有人都噤了声,就连看起来最冷静理性的艾塔都一言不发地红了眼眶。
银狼被埋在一块倒塌的天花板下,原本银色的柔顺毛发几乎被鲜血浸透,纠结成乱糟糟的模样。一道伤口从他的耳朵狠狠地跨越到他的狼吻处,看得出这一刀若是再落实一些他就会被一刀劈成两半。
他趴伏着,前爪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弧度,像是已经断掉;另一道巨大的口子从他的腰侧斜着向下划开消失在他被压在下方的腹部,林娆几个甚至隐约看见了外翻的皮肉下森白的骨头和内脏。
而凶器……现在仍然在他身体里,准确地说,是他被一个形状怪异而尖锐的金属物死死钉在了地上,他的背部泛出森冷的金属光泽,像是某截脊椎突兀地从他身体里刺了出来。
这头狼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彻底的沉默潮水一般涨上来,将人淹没,他们甚至出现了窒息的错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就快要结束了。
他们已经来到了首都星,进入了军区,接触到了元首和元帅,明明事情正在一步步发展着,很快就要迎来胜利的曙光。
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为什么,会死在这样无人知晓的角落,会死在这样阴冷黑暗的夜里?
甚至没能等到即将到来的黎明。
林娆默默地看着他,眼睛盯在他脸上那一道几乎横贯整张脸的血痕,神色平静却空洞。她的眼眶是红的,可是已经没有眼泪流下来,她就站在他身前几步远的位置,可散落的尘土成了分界线,毫不留情地划开生与死的边界。
她在这头,他在那头;她可以碰得到他,却再也无法抓住他。
回忆是一把利刃,足够将人一刀一刀地凌迟。林娆此刻开始痛恨自己,竟然把有些细枝末节记得那么清楚,这些东西在此刻全都变成凌迟的刀,一片一片地,鲜血淋漓地,在她身上剜下已经坏死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