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总是替我打抱不平,总是帮我说话,替我做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哪怕被父皇责罚也不曾说过半句埋怨的话…”
三皇子微微一顿,声音有些嘶哑
“毒发那几年,我们兄弟二人总在一起,咬着牙互相安慰着熬过去,我记得六弟说过,实在疼的话,含一个蜜饯,便不疼了…”
“寒冥毒凶猛,我一年毒性,尚落下了隐疾,我不敢想六弟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那时,与朱雀国战事大败,需要送去一个质子表降,父皇直接选了六弟,我求母妃劝劝父皇,可她拒绝了我,那时,我还不知道为何…”
三皇子声音微微发颤
“六弟被送走后,我几次三番去求母妃和父皇,看能否过段时日便将六弟接回来…可他们都不愿意,母妃见我魔怔,被逼急了。她那日吃醉了酒,第一次打我,用戒尺狠狠抽着我的后背,哭着说出了真相,让我永远不可再提六弟的名字,不许再说让他回来的话,不然…便不认我这个儿子…”
云起喉咙间微微一哽,她相信三皇子并未说谎…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不是滋味…她垂着眸子,沉默!
丞商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
“离将军,三殿下知道此事,已经是六殿下被当作质子送往朱雀国之后的事了!那时他再是痛苦懊恼,一切已成定局,他…根本无力改变!不用任何人怨他,他这些年也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云起拧着眉,似乎对他们的说法并不买账
“三皇子,你无辜与否,不该我来论断!这件事情,从始至终伤害的都是你的至亲手足,你知道他这些年在他国被欺辱孤立,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知道他被家国抛弃,是怎样的心情?他因为那毒,走投无路,甚至......”
云起说到这最终咬了咬牙,没有说出剩余的话。
她在心底说道
“他甚至要去当一个供人玩乐的娼倌,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云起不敢想象,自己之前拒绝钟月回之后,他当时的心情,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那日没有在烟柳阁为他解毒....他会怎样。
丞商是聪明的人,光看云起的表情,已经能够想象的到六皇子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烛火在青铜灯盏中爆开一粒星子,丞商玄色鹤氅的暗纹随着呼吸泛起涟漪。
他的目光始终定在云起眉心三寸,仿佛那里悬着看不见的丝线吊着他的心绪。
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心,随着一声闷响,衣帛翻飞之声随着膝盖触地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
丞商暗金云纹的袍角如折翼玄鸟般垂落,他身子竟然直直跪了下去,脊骨弯下已绷成一张铁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