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位可是喜欢生吃人心的主,哪怕是到了两军阵前,都要剖人腹,食人心。
还有那长耳定光仙就更别提了,可谓是整个封神中最恶心的一个人。
通天教主教主待他不薄,恩深如海,甚至将能够扭转战局的六魂幡交给他,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为截教争来一线生机。
然后,这货直接带着六魂幡投了准提,后来成为了以沾花好色闻名的佛门异类定光欢喜佛……
然而准提受困于“命”,是看不破这层迷障的,因此在听到秦尧的夸夸海口后,甚至忍不住啼笑起来:“你以为我是通天教主吗,身在局中,被天道大势迷了心智,看不清自己的缺点在哪里,才给了你助他破心障的机会。”
秦尧却始终保持着严肃态度,幽幽问道:“圣人觉得您还没入局?”
准提敛去笑容,道:“你可知封神起源表面上是昊天……嗯,也就是玉皇大帝以阐门十二金仙犯了红尘之厄,杀罚临身为借口,命令十二金仙向天庭俯首称臣,想要借着十二金仙之手掌控三界。
元始天尊为保弟子,联合三教共谈,拟定三教共签封神榜,编成叁百六十五位成神……
可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玉帝虽然尊贵,但又怎敢强令圣人门徒,还要将元始坐下十二金仙一网打尽?
他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所以说,这封神之战,定然是元始联合玉帝,给截教量身定做的一场杀劫。
原因也很简单,说玄乎点,是理念之争,阐教教义是顺天而为,尊卑有序,是故元始将万物分为三六九等,其门下无不遵循其理念。
截教教义则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万物皆有一线生机,说白了就是有教无类,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植物,只要你向道之心足够坚定,便允许入教,截教会帮你截取到那一线生机。
说直白点呢,就是元始看不惯截教的那些妖魔鬼怪,乌烟瘴气,心里膈应,这不就生出挂碍了吗?为求心念通达,他自然要对截教出手。
因此,这所谓的封神,不过是道门两家内斗,他们两家才是真正的局内人,而我则是徘徊在棋局边,需要的时候进去,不需要的时候就出来。”
听他说到这里,秦尧凝声说道:“这便是您的迷心业障了,您认为自己可以随便进进出出,认为自己游离于棋盘外,是局外人,所以能够看得清。然而自从您与接引圣人踏足东土时,便已经入局了,从未出局。您细想,您现在若不在局中的话,我是怎么带着因果站在您面前的?”
准提一愣,继而陷入深思。
秦尧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继续说道:“晚辈斗胆猜一下,您对封神之战的态度应该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吧?最好莫过于阐教与截教将狗脑子都打出来,两败俱伤,然后您大袖一挥,带走两教精英,充实西方教,从而令西方教拥有比肩东方仙门的底蕴。”
准提满脸愕然。
他没想到,申公豹一个小小的妖精,竟能如此精确的料定自己心思。
倘若对方不是他……不对,倘若对方不是菩提的弟子,他今天就不会让其走出这仙宫了。
“看来我说对了。”秦尧道:“基于此,您的态度是来者不拒,不,说难听点,叫生冷不忌。但凡是对方实力还可以,不管心性与品行如何,您都会收下来,填充西方教。大不了当工具用嘛,反正觉得不合心意的话,直接安排其圆寂即可。”
准提眼底杀气汹涌:“妄自揣度圣人心思,此为取死之道。”
秦尧摇了摇头:“因为我师父是菩提,所以这是向死而生。”
准提:“……”
这话,也没毛病。
说白了,还是自己人啊!
“圣人,您悟了吗?”秦尧又道。
准提淡淡说道:“即便如此又如何?正如你所说,大不了当工具用嘛。”
“最了解你的人是对手,而对手是不会放过你弱点的。”秦尧道:“圣人觉得你的对手是谁?”
准提:“……”
秦尧叹了口气:“我不说那些神神叨叨玄妙莫测的话,但也不敢直抒胸臆有什么说什么,我只说一个设想,当西方教除了二位教主外,所有高层尽皆来源于阐截二门,若有一日,阐截二门重修于好……”
他不能说西方教化成佛门的事情,不能说大乘小乘之争,以上那观点,便已经是他对相关事件的极限表达。
接下来,就不能再说任何相关的具体事件了……
这时,准提心神俱震,瞳孔急速收缩。
他从未想过阐截二门会有一天重修于好,毕竟封神之战都打成这样了,那可是实打实的血海深仇。
但……如果真有一天发生这种事情呢?
秦尧再度开口:“圣人,我有个问题想问,人王在人间至高无上,按理来说应该是想杀谁就杀谁的,想为所欲为就为所欲为的,但为何会出现大臣死谏,逼迫人王退步的事情?臣权,又是怎么一步步抬高至可以与人王争锋的?王权,又是怎么一步步落为要与臣权相争的呢?换句话说,人王,为什么要用百官来治理天下呢?”
准提:“……”
“还有最后一句……”
秦尧知道自己不能再往下说了,哪怕已经很隐晦了,再说下去亦是祸事:“山野村民,一无所有的时候,可以光着脚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后来啊,村民有了媳妇,就该有套房子,有了房子,就能生个孩子,有了孩子,脚上就有了无形的锁链,自此,再也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