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应声。何胜华摇响三轮车,一家人乖巧地挤到了车上。人们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快速默契地找回自己的车座启程回家。等边缘的三轮车开走以后,何胜华缓缓踩下离合。三轮车刚开出没多远,一行人从大院里匆匆走了出来,领头之一就是刘月生。
“月生!月生子!生哥!叔!”
村民热情地冲刘月生打着招呼,包括何胜军一家。
虽然何胜军与刘月生之间有过些许不快,但是面对强大的对手,何胜军夫妇选择了乖巧服从。只要是可以效力的地方,何胜军都会积极配合,这方面许娇兰表现的尤为热情。虽然好事依然轮不到他们,虽然他们心里依然积累着强烈的恨意,但只要表面上有能够效力的地方,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可即使如此,何许夫妇在刘月生眼里依然是带着符号的尴尬人。这种状态别说当事人,就连村民也都看的分明。可何许夫妇早已麻木,日复一日殷勤地响应者刘月生的一切号召,哪怕自己的响应对刘月生而言毫无意义。时间一久,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脸上堆砌的笑容是真是假,他们没得选择。
刘月生并没有回应任何人,快速扫视了一圈后便转身离开。明子和何胜利等一行人紧跟身后,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里。
至此人们知道,此次“活动”彻底结束,大家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你说他们在里头都聊些啥?”
“这谁知道?晚上回去问问明子他们。”
“垃圾桶里的八骏图——废话。不都说了是给咱们争挖煤挖矿的嘛!”
“那只是传言,又没听到人官方口径。”
“你傻哩?官方口径能说吗?”
“那不是更迷糊了?啥都不知道我们来这干啥?”
“你来这儿干啥你不知道?哟哟,还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真的是笑死个人了。”
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今天的盛况,没说两句就又开始了挖苦打趣。有个和何老爷子一样大的老头,急脾气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矿窝子不让挖,煤窑不让进,不给人活路,也不给发派些活计干干。一年年这么在家里坐着,不来这里告他的状,还能去哪儿?”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三轮车开出去的很慢,人们坐在车上愤怒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折腾了一天,到了活动结束,人们仿佛才明白自己前来坐镇的缘由。
“少蹦跶吧!你们真以为这事儿的利好是自己吗?痴心妄想!做梦!别说有没有好的结果,就算有,拿好处的也是当头的那几个人!”隔壁村的一个中年男人侃侃而谈,俨然一副智者的样子。此话一出,其他人忍不住都沉默了下来。
惜字如金的何老爷子缓缓说道:“都少说几句吧,来也来了,干了干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让说的话也都憋在肚子里,没事别给自己惹一身骚。”
何老爷子话糙理不糙,年轻时又是老泉村村长,说话的派头很容易让人信服。于是众人便不再计较,转口侃起了别的。
“这天气不经用,才几点呀,就感觉快要黑了。”何胜华媳妇把手塞到袖口里,哆嗦着说道。
“冬至西北风,来年干一春。这天气,明年庄稼又要遭罪了。”何老太太把整个头都埋在围巾里,扯着尖尖的嗓子说道。
“你肚子好点了没呀?妈。”许娇兰问道。
何老太太进来身体总不太对付,不是肠胃不舒服就是身上没力气。本来何老爷子并不想让她来参加今天的活动,但老太太闲在家里坐不住,就想出来看热闹。
见儿媳妇问,老太太嗓子扯得更大了:“么事了,么事了,挺好的。”
“晚上吃一大碗热乎乎的饺子就好了!”小儿子何胜华回过头大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