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朵白了他一眼,笑道:“你就是性恶论,从骨子里不相信人性的真善美,凡事都要从坏的、阴暗的角度去思考。”
秦风轻哼一声,早已习惯了她的各种反应,自顾说道:“这件事情,在源头上就是错的。中间的这些人,我们可以都理解为他们是在源头编织下的谎言中陆续被拉进来的。但是,人都有脑子,除了你啊!这么多人做这件事情,你觉得他们不会慢慢觉察到不对吗?可为什么没人提?因为不甘心,因为舍弃了太多。等到你终于知道这件事情是错误的时候,你已经不愿意让自己相信了。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人在自欺欺人吗?”
“你还是站在阴暗的角度去看待这事情,反正我也说不过你。要是这事真是假的,就算我们这些人不知道,慧慧姐不是已经成区域代理商了吗?她会不知道?上周她还回寝室跟我们坐了会儿。那模样,容光焕发!如果说我们看不到事情真假,她会看不到?她和美阳姐关系不够好?她为什么不让美阳姐赶紧把大家解散掉?”
何朵捡起脚边的一个塑料瓶,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阳光把她心情也照耀的很是明媚,不管秦风说什么,她都感觉心情舒爽。反正不管秦风说哪一个方面,她都会有反对的理由。
秦风趁何朵不注意,麻利地抽出一根烟点上,看到何朵气呼呼地来抢烟,笑着躲到了一边,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何朵双手一摊道:“你看,这么多人都在做,一个人错也就罢了,不可能大家都错吧?反倒你一个人是另类。你听我一劝,停下来,不要再钻牛角尖了。”
秦风叹道:“傻妹子,钻牛角尖的是你们啊!”
何朵:“可你拿什么证明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错的?”
秦风:“我暂时无法证明,就像你也无法向我证明它是对的。”
“哈哈哈!”两人辩的辩的,又开始扑哧笑了起来。
“快到点了,我们回去吧!”何朵看了看天边的夕阳。
“好。说真的,真不想回那个地方。”秦风叹了口气。
何朵担忧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秦风,大家多好啊,你怎么就是接受不了他们呢?你说我们一群互相不认识的人聚在一起,一起吃苦一起帮忙,大家就跟一家人一样,这种感情多纯粹呀!可你怎么老是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呢?”
秦风苦笑道:“他们嘴里说和你是一家人,就真的是一家人了?这群人真的亲密无间吗?你看的到他们的笑容,看的到笑容背后的被迫营业和烦躁吗?你看得到这些人独处时的木讷和无助吗?”
何朵叹道:“为什么要看啊?你要管人家那么多干嘛?你一定要发现别人的不好,那你看到的当然都是不好!”
“你看你看,来气了是不?小姑娘,深呼吸,笑一笑。”秦风咧着嘴笑道。
这场旷日持久的争论每天都在持续着,虽然何朵再三答应秦风不对旁人透露他们的谈话内容,范美阳依然可以二人的言谈举止中套出来个大概,因此不得不时常叮嘱身边的同事们一起照应,让众人多顺从着秦风一些。
敏感的秦风早就看出了端倪,但是何朵的思想工作一日做不完,他就一日不能离开。明知道自己被间接监控着,却也只能嬉皮笑脸装作不知。只要和何朵有独处的时间,他一定会马不停蹄地做思想工作。
然而心力消耗太大,疗效却甚微的情况下,任谁都会变的焦虑。时间一久,秦风的精力大不如前,烟抽的越来越猛,觉睡得却越来越少,就连头疼都时常发作。
何朵无法理解秦风的极端焦虑,又心疼他的身心状态。左右不得进退不能,也跟着焦躁犯愁了起来。两个人完全相悖的理念和对彼此关心纠缠在一起,造成日复一日的拉锯战。苦多乐少,剪不断理还乱。
眼见秦风这边连基本的思想工作都解决不了,何朵也没法指望靠他来发展事业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收入的她,迫切需要新成员的加入缓和状况。在范美阳的指导下,她给姐姐何文发去了邀请信息。大意就是向姐姐主动汇报自己休学找工作的事,请她过来参观参观自己的工作。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原以为姐姐会一通炮轰,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没成想对方却发来一条极其平淡的信息:“正好这周六我们带学生去平市考察,离你那儿很近,你到时候过来聚聚。”
虽然何文并没答应会来连州,但对何朵而言,一百公里的路程远比千里之外的魏州来的亲近。如今姐姐已经是她不得不走的选择,因此尽管范美阳顾虑再三,也还是同意了何朵的决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何文就愿意跟着过来转转呢?保险起见,范美阳还是安排了秦风陪何朵一起。
“你信不信,你姐一定会非常、非常讨厌我。”大巴里,秦风忧郁地说道。